蜃宫之主(一)(2 / 2)

脚尖轻点过树梢头上的嫩叶,郁念白轻飘飘的回转过身,这样骤然返转却不见丝毫吃力,还是那么流畅自然、如闲庭信步。

“先休息一下吧。”

郁念白体贴的让燕自春休息。

燕自春立刻泄了气,干脆的躺在地上急喘。

郁念白额角都在跳,“有没有这么夸张?”

不就是用了轻功跑了一段路吗?怎么跟要累死了似的?

她承认自己的速度是快了那么……一丢丢?

燕自春没空回郁念白的话,他大口大口喘气,等到许久之后平复了自己的气息,他才小声抱怨道,“少宫主一点都不体谅下属。”

“……”

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你自己疏于练功,怎么还抱怨上我了?”郁念白双手环在胸前,似笑非笑道,“是不是你来中原太久,忘了以前在我手下过得是什么苦日子了?”

“所以才敢胆子不小的抱怨我?”

燕自春浑身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的开口,“少宫主饶命!”

他不想再学那些绕脑子的文章了!

“我看你是休息的差不多了,都有功夫和我贫嘴。”郁念白没有理会燕自春便秘似的脸色,“马上启程吧。”

说完,就似掠影一样,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燕自春咬牙含泪努力跟上。

他命真苦啊!

……

“宫主。”

来人恭敬的朝远处水幕唤道。

“什、么、事?”水幕后传来一字一顿略微结巴的声音,听上去约摸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不过声音里没有什么感情,木讷的很。

“少宫主回来了。”

“什、么?”

水幕后的声音明显起了波澜,可是缺少情感的声音,再怎么有起伏,听来也让人觉得奇怪。

“我回来了。”

郁念白穿着深蓝交叠暗黑的衣衫款款走去。

南疆的衣着极具鲜明的特色——银饰绣纹。

可是郁念白即便身在南疆,衣着还是如同在中原时一样的束腰广袖。

郁念白这样。

郁念欢也这样。

水幕之后的郁念欢小步快跑出来,她赤着双足,披散的长发乱糟糟的垂在身后,因为小步跑的太急了,几乎险些摔倒。

郁念白双手扶住郁念欢。郁念白理了理郁念欢那一头凌乱的长发,“小心一些。”

“我、还是、不、不习惯、这个、衣、服。”郁念欢尽力不一字一顿的说话,可惜效果甚微。

“会习惯的。”郁念白一手拉住郁念欢,教她一步一步的走路,“像我这样走。”

“刚开始的时候步子迈小一点。”

“别着急。”

“诶!小心!”

郁念欢又一次要摔倒。

“我、什么、时、候、能……”郁念欢迟钝缓慢的说,郁念白也不着急,耐心的听她说完。

“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郁念欢黝黑的眼仁盯着郁念白。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极度清晰的眼白和眼仁,因着她没有什么感情更显得冷漠。

“我走之后,你是不是疏于练习?”郁念白见郁念欢连走路都不利索就知道郁念欢平时没怎么练习。

“你、不、在、我、想、不、起来、练习!”郁念欢略微仓促了语速,急切的想要分辨。

“可是如果你想要习惯这些,你要靠自己主动的练习。”郁念白拿起一把木梳为郁念欢一下又一下的梳头。

一点一点的把因许久未曾打理造成的发结轻轻梳开。

“你怎么只洗头不梳头啊?”郁念白颇费功夫的为郁念欢梳顺好长发,看着木梳上缠绕的一堆落发,郁念白正色道,“去了中原后可不能这样了。”

“在那边,至少要把头发梳顺知道吗?”

“为、什、么?”

郁念欢即便是有疑惑,也只能在面上捕捉到一丝丝不解的情绪。

“因为在中原那边,会把蓬头垢面的人当作疯子?”郁念白怕郁念欢听不懂疯子这个词专门解释道,“粗浅的解释就是和常人不同的意思。”

“那、不、就、是、说、我、吗?”

郁念欢强调道,“我、不、同。”

她抬起手重重的给了自己脑子一下,“它、坏、了。”

郁念白没有制止郁念欢的举动,郁念白半垂下眼眸,“我这次外出,遇见了个很有意思的病人。”

“她身上有和你体内一样错乱的毒气,但是她比你幸运,她身上只留了一点点余毒。”

郁念欢眼珠子移动,里面竟然还罕见的流露出明显的期待。

“不是你想的那个人。”郁念白垂眼低笑,“那个病人是个女子。”

“但是,我遇见了你一直想去找的人。”

郁念欢本渐渐黯淡下去的身神采,被郁念白一句话成功重新勾起,甚至还要更光彩夺目、神采奕奕!

“我不仅遇见了,还和他说了很多话。”郁念白想了想道,“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看他了。”

“以我妹妹的身份。”

“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会是一家人了。”

郁念欢纠正郁念白道,“我、们、本来、就、就是、一家人!”

……

燕自春回到了蜃宫,可算是能够歇了一口气。

阔别蜃宫多年,这里还是一如记忆那样。

燕自春识字读书困难,于学识上本没什么天赋,但是此时此刻心里竟然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在这里站着想什么呢?”郁念白一出来,就看到燕自春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在大门口,脸上还有些……酸酸的表情?

“啊,少宫主。”燕自春心里还没有憋出几句什么,就被郁念白给打断了,“就是觉得好像好多年没回来了,感觉和记忆里还一样,心里觉得……”

话说到这里,燕自春形容不来了。

用什么词语形容好呢?

“……觉得特别符合那句什么,风景依稀似去年!”

燕自春脑中灵光乍现,脱口而出了一句诗词。

挑起眉梢,郁念白真是对燕自春刮目相看了,“你居然有一天能用上诗词,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燕自春也有点沾沾自喜,“哪里哪里,还是少宫主教得好。”

这话不假,那些文章道理、诗词歌赋全靠郁念白逼着他学,他才能学了个皮毛。

“去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启程去扬州城。”

“是。”

燕自春点点头,他早知道这次回蜃宫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

“啊对了,你要记得把平日里宫主用得惯的东西都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