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只有雨,但我能听到他们在我周围,而他正在下达命令。
“这两个没什么大能耐,”他用一种奇怪的简单思维告诉他们,仿佛在指挥流浪的孩子,“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
加布里埃尔说:“莱斯特,别反抗了。再反抗也没用。”
我知道她是对的。但我这辈子还没向任何人投降过。我拉着她,经过主宫医院,朝桥的方向跑去。
我们在湿漉漉的斗篷和溅满泥巴的马车中穿行,但他们还是追上了我们,跑得如此之快,凡人几乎看不见他们,现在他们对我们也不怎么害怕了。
在左岸黑暗的街道上,游戏结束了。
我的上下左右都出现了白脸,仿佛是恶魔般的小天使,当我试图拔出武器时,我感觉到他们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听到加布里埃尔说:“随他们去吧。”
我紧紧握着我的剑,但无法阻止他们把我举离地面。他们也把加布里埃尔举了起来。
在一连串可怕的画面中,我明白了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是去无辜者公墓,就在几码之外。我已经能看到每晚在散发着恶臭的露天坟墓间燃烧的篝火的闪烁,那火焰本是为了驱散臭气的。
我用胳膊搂住加布里埃尔的脖子,喊道我受不了那股恶臭,但他们还是在黑暗中迅速地把我们带走,穿过大门,经过白色的大理石墓穴。
“你们肯定也受不了的,”我说,挣扎着,“那你们既然是靠吸食生命为生,为什么要住在死人中间?”
但我现在感到非常反感,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身体上的挣扎我都无法继续了。我们周围到处都是处于不同腐烂状态的尸体,甚至从那些豪华的墓穴里也散发出恶臭。
当我们走进墓地更黑暗的地方,当我们进入一个巨大的墓穴时,我意识到他们也和我一样讨厌这股恶臭。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厌恶,但他们还是张开嘴和肺,好像在吸食这味道。
加布里埃尔在我怀里颤抖着,她的手指抠进我的脖子。
我们穿过另一扇门,然后,在昏暗的火把光下,走下一段泥土台阶。
气味越来越浓。似乎是从泥墙里渗出来的。
我低下头,在我进,血消失了。
“住在坟墓里,”我愤怒地说,“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自己选择已经在受苦受难?”
“闭嘴,”一个靠近我的家伙低声说,是个黑眼睛的女人,头发乱得像个女巫,“你这个亵渎者,”她说,“你这个该死的亵渎者。”
“亲爱的,别为魔鬼犯傻!”我冷笑道。我们目光对视,“除非他待你比全能的上帝好得多!”
她笑了。或者说她正要笑,然后又停住了,好像她不被允许笑。这将是一个多么愉快有趣的小聚会啊!
我们越走越深,进入地下。
闪烁的火光,他们赤裸的脚在泥土上的刮擦声,脏兮兮的破布拂过我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一个咧嘴笑的骷髅。然后又是一个,然后是一堆堆在墙上的壁龛里。
我试图挣脱,我的脚踢到了另一堆,把骨头踢得在台阶上咔哒作响。吸血鬼们紧紧抓住我们,试图把我们举得更高。
现在我们经历了可怕的景象,腐烂的尸体像雕像一样嵌在墙壁里,骨头裹在腐烂的破布里。
“太恶心了。”我咬着牙说。我们来到了台阶底部,被带进一个巨大的
地下墓穴。我能听到低沉而急促的鼓声。
前方火把闪耀,在一片悲哀的嚎叫声中,传来了其他的叫声,遥远但充满痛苦。然而,除了这些令人困惑的叫声,还有别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这一切的恶臭中,我感觉到一个凡人就在附近。是尼古拉斯,他还活着,我能听到他的声音,他脆弱的思绪和他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而他的思绪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混乱不堪。
我不知道加布里埃尔有没有察觉到。
我们突然被一起扔在地上,落在尘土中。其他人都退开了。
我爬起来,把加布里埃尔也拉起来。我看到我们在一个巨大的圆顶墓室里,只有三支火把发出微弱的光,吸血鬼们举着火把形成一个三角形,我们站在中间。
墓室后面有个巨大的黑色东西;有木头和沥青的味道,有潮湿、发霉的布料的味道,还有活着的凡人的味道。尼古拉斯在那里。
加布里埃尔的头发完全从缎带中散开,垂在她的肩上,她紧紧依偎着我,用看似平静、谨慎的眼睛四处张望。
我们周围响起了嚎叫声,但最尖锐的哀求声来自我们之前听到的那些生物,来自地下深处的某些生物。
我意识到这些是被埋葬的吸血鬼在尖叫,为了鲜血尖叫,为了宽恕和释放尖叫,甚至为了地狱之火尖叫。这声音和恶臭一样难以忍受。
尼克没有真正的想法,只有他思绪无形的闪光。他在做梦吗?他疯了吗?
鼓声非常响亮,非常近,然而那些尖叫声一次又一次地刺穿了鼓声,没有节奏,没有预兆。离我们最近的那些人的嚎叫声消失了,但鼓声还在继续,突然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我拼命忍着不捂住耳朵,四处张望。
他们围成了一个大圈,至少有十个这样的生物。我看到有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还有一个小男孩——都穿着人类衣服的残余,沾满了泥土,光着脚,头发缠满了污垢。
有那个我在楼梯上跟她说过话的女人,她身材很好,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长袍,当她审视我们时,她那双黑色的眼睛在污垢中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在这些先锋之外,阴影中有两个人在敲鼓。
我默默地祈求力量。我试着去听尼古拉斯的声音,而不真正去想他。郑重发誓:我会把我们都从这里弄出去,虽然此刻我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做。
鼓声慢了下来,变成了一种难听的节奏,让那种陌生的恐惧感像一只拳头抵住了我的喉咙。一个举着火把的家伙走近了。
我能感觉到其他人的期待,一种明显的兴奋,因为火焰朝我伸了过来。
我从那家伙手里夺过火把,拧住他的右手,直到他跪倒在地。用力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当其他人冲进来时,我挥舞着火把把他们逼退。
然后挑衅地,我把火把扔在地上。
这让他们措手不及,我感觉到突然安静了下来。兴奋消退了,或者说变成了更有耐心、不那么暴躁的东西。
鼓声不停地响着,但似乎他们不理会鼓声。他们盯着我们的鞋扣、我们的头发、我们的脸,带着如此的痛苦,看起来既凶恶又饥饿。那个小男孩,带着痛苦的表情,伸手去摸加布里埃尔。
“退后!”我嘘声说。他照做了,一边从地上捡起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