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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侯爵夫人的临终圣餐(九)(1 / 2)

过了好一会儿,我感觉她身体一僵。她正望着广场的方向。

“别想尼古拉斯了,”她说,“他们在等着,在听着。他们能听到我们脑子里想的一切。”

“但他们在想什么?”我低声问,“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能感觉到她在集中精力。

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直直地望着远处敞开的大门透进来的银光。我现在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了,但只是他们聚集在那里发出的低沉的嗡嗡声。

但当我望着雨的时候,一种强烈的平静感涌上心头。几乎是一种感官上的享受。

在我看来,我们可以向他们屈服,再抵抗他们是愚蠢的。只要我们出去向他们投降,一切问题都会解决。他们不会折磨在他们手中的尼古拉斯,不会把他撕成碎片。

我看到尼古拉斯在他们手里。他们拿走了他的外套,所以他只穿着蕾丝衬衫和马裤。我听到他们把他的胳膊从关节处扯下来时他的尖叫。我大喊“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吵醒教堂里的凡人。

加布里埃尔伸手用手指碰了碰我的嘴唇。

“他们还没对他那样做,”她低声说,“这只是个威胁。别想他。”

“那他还活着,”我低声说。

“所以他们想让我们这么相信。听!”

那种平静的感觉又来了,是召唤,没错,让我们加入他们,那个声音说“从教堂里出来。向我们投降,我们欢迎你们,只要你们出来,我们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一个。”

我转身面向大门,站了起来。加布里埃尔焦急地在我身边站起来,又用手示意我小心。

当我们都望着那道银光闪闪的大拱门时,她似乎连跟我说话都很谨慎。

你们在骗我们,我说。你们奈何不了我们!这是一股强烈的反抗情绪,穿过远处的大门传了出去。

向你们投降?如果我们那样做了,那怎么能阻止你们把我们三个都抓住?我们为什么要出去?在这座教堂里我们是安全的;我们可以躲在它最深的墓穴里。

我们可以在小礼拜堂和壁龛里猎杀信徒,巧妙地吸食他们的血,永远不会被发现,然后把我们的受害者迷迷糊糊地送出去,让他们死在街头。而你们能怎样,你们甚至都不敢跨过这扇门!而且,我们不相信你们抓了尼古拉斯。把他给我们看。让他到门口来跟我们说话。

加布里埃尔一脸困惑。

安静。现在外面只有凡人,在狂风中穿过格拉夫广场。我不相信他们会撤退。现在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救尼克?

我眨了眨眼。我突然感到疲倦,几乎是一种绝望的感觉。我混乱地想,这太荒谬了,我从不绝望!别人会那样,我不会。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继续战斗。永远。

在我的疲惫和愤怒中,我看到马格纳斯在火中跳跃,我看到他在火焰吞噬他消失之前脸上的痛苦表情。那是绝望吗?

这个想法让我呆住了。像当时的现实一样让我感到恐惧。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在跟我谈论马格纳斯。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想到马格纳斯!

“太狡猾了……”加布里埃尔低声说。

“别听它的。它在捉弄我们的思想,”我说。

但当我越过她盯着敞开的门口时,我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了。是个紧凑的身影,是个年轻男孩,不是男人。

我多么希望那是尼古拉斯,但马上就知道不是。他比尼古拉斯小,不过身材更壮实些。而且这个生物不是人类。

加布里埃尔发出了一些轻柔的、疑惑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像是在祈祷。

这个生物的穿着不像现在的男人。他穿的是一件束腰的长袍,非常优雅,腿上穿着长袜。他的袖子很长,垂在身体两侧。

实际上,他的穿着像马格纳斯,有那么一瞬间,我疯狂地以为是马格纳斯通过某种魔法回来了。

愚蠢的想法。正如我所说,这是个男孩,他有一头长长的卷发,他走得非常直、非常简单,穿过银光走进了教堂。

他犹豫了一下。从他抬头的姿势看,似乎是在往上看。然后他穿过中殿朝我们走来,他的脚在石头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走进了侧祭坛上蜡烛的光芒中。他的衣服是黑色天鹅绒的,曾经很漂亮,现在被时间侵蚀,沾满了污垢。

但他的脸白皙而完美,看起来像神的面容,像卡拉瓦乔画里走出来的丘比特,诱人而空灵,有着赤褐色的头发和深褐色的眼睛。

我看着他,把加布里埃尔搂得更紧了,这个非人类的生物最让我吃惊的,是他盯着我们的方式。他在审视我们身体的每一个细节,然后他非常轻柔地伸出手,摸了摸他身边的祭坛石。他盯着祭坛,盯着上面的十字架和圣徒像,然后又回头看着我们。

他离我们只有几米远,那温柔的审视变成了一种近乎崇高的表情。我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从这个生物嘴里再次传来,召唤着我们,呼吁我们屈服,用难以形容的温柔语气说我们必须彼此相爱,他和加布里埃尔,还有我。

他站在那里发出召唤,有种天真的感觉。

我坚决抵抗着他。出于本能。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变得不透明了,仿佛一堵墙竖起来封住了我思想的窗户。然而我又如此渴望他,渴望投入他的怀抱,追随他,被他引领,以至于我过去所有的渴望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像马格纳斯一样对我来说充满神秘。只是他很美,美得难以形容,他身上似乎有着马格纳斯所没有的无限的复杂性和深度。

我不朽生命中的痛苦向我袭来。他说:“到我这里来。到我这里来,因为只有我,还有和我一样的人,才能结束你们所感受到的孤独。”它触碰到了一口无法言喻的悲伤之井。

它奏响了悲伤的深度,我的喉咙因为一个强烈的小结而发干,那可能是我声音的出处,但我依然坚决抵抗。

我们两个在一起,我坚持说,紧紧地握住加布里埃尔。然后我问他,尼古拉斯在哪里?我问了这个问题,并紧紧抓住不放,对我所听到和看到的一切都不屈服。

他湿润了嘴唇;这是非常人类的举动。他默默地向我们走近,直到站在离我们不到两英尺的地方,看着我们俩。用一种非常不像人类的声音,他说道。

“马格纳斯,”他说。声音不引人注意。带着抚慰。“像你说的,他走进火里了?”

“我从没说过,”我回答。我自己人类的声音让我吃了一惊。但我现在知道他指的是我刚才的想法。“千真万确,”我回答,“他走进火里了。”在这件事上我为什么要骗人?

我试图穿透他的思想。他知道我在这么做,他向我抛出如此奇怪的画面,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一瞬间看到了什么?我甚至不知道。地狱和天堂,或者两者合而为一,吸血鬼在天堂里从树上垂下、颤动着的花朵里吸食鲜血。

我感到一阵厌恶。就好像他像个梦魔一样闯入了我的私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