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我带着尽可能多的金子,冲进了巴黎。太阳刚落到地平线以下,我睁开眼睛,当我骑上马向城市奔去时,天空仍散发着清澈的蔚蓝色光芒。
我饿极了。
幸运的是,还没到城墙,我就被一个强盗袭击了。他从树林里冲出来,手枪开火,当我跳下马向他扑过去时,我真的看到子弹从枪管里射出从我身边飞过。
他是个强壮的男人,我惊讶于自己多么享受他的咒骂和挣扎。昨晚我杀的那个恶毒的仆人年老体衰。这是一个强壮的年轻人。甚至他刮得很糟的胡须的粗糙感也让我兴奋,我喜欢他打我时双手的力量。但这不是游戏。
当我咬进他的动脉时,他僵住了,当血涌出来时,纯粹是一种纵情的享受。事实上,那太美妙了,以至于我完全忘记了在他心脏停止跳动之前抽离。
我们一起跪在雪地里,生命随着血液涌入我的身体,这是一种强烈的冲击。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动不了。嗯,已经打破规则了,我想。我现在是不是该死了?看起来不会发生这种事。只是这种令人陶醉的恍惚。
而我怀里这个可怜的死鬼,如果我让他的话,他会用手枪把我的脸打烂的。
我一直盯着渐渐变暗的天空,盯着前方那片星光闪烁的巨大阴影,那是巴黎。之后只有这种温暖,而且显然力量在增强。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好。我站起身来,擦了擦嘴唇。然后我把尸体尽可能远地扔过未被破坏的雪地。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大。
有那么一会儿,我站在那里,感到贪婪和凶残,只想再杀一次,让这种狂喜永远持续下去。但我再也喝不下血了,渐渐地我平静下来,心情有些变化。
一种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一种孤独,仿佛这个强盗是我的朋友或亲人,却抛弃了我。我不明白为什么,除非是因为吸血的过程太亲密了。
他的气味现在还留在我身上,我有点喜欢。但他躺在几码远的皱巴巴的雪地上,在升起的月亮下,他的手和脸看起来都是灰色的。
该死,这混蛋本来是要杀我的,不是吗?
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在玛莱区的家里找到了一位能干的律师,叫皮埃尔·罗格,他是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他的心思完全对我敞开。
贪婪、聪明、尽责。正是我想要的。不仅他不说话时我能读懂他的想法,而且他对我告诉他的一切都深信不疑。
他非常渴望为一位来自圣多明各的女继承人的丈夫服务。当然,如果我的眼睛还因为热带热而疼痛,他会把所有的蜡烛都熄灭,只留一支。至于我那些宝石财富,他和最有名望的珠宝商谈妥了。给我在奥弗涅的家人开设银行账户和开具汇票——好的,马上就办。
这比扮演某人容易多了。
但我很难集中精力。一切都是分散注意力的东西——黄铜墨水瓶上冒着烟的蜡烛火焰,中国壁纸的镀金图案,还有罗格先生那张令人惊奇的小脸,他小小的八角眼镜后面眼睛闪闪发光。他的牙齿总让我想起钢琴键。
房间里普通的物件似乎都在跳舞。一个箱子用它的黄铜把手盯着我看。一个女人在楼上房间里,在炉火低沉的轰鸣声中唱歌,似乎在用一种低沉而充满活力的秘密语言说着什么,比如“到我这里来”。
但显然以后永远都会是这样,我必须控制住自己。今晚必须派信使把钱送给我的父亲和兄弟们,还有尼古拉·德·伦芬,他是雷诺的“忒斯比安剧团”的音乐家,只告诉他这笔财富来自他的朋友莱斯特·德·利翁库尔。
莱斯特·德·利翁库尔希望尼古拉·德·伦芬立刻搬到圣路易街或其他合适的地方的一套像样的公寓里,罗格当然应该帮忙,之后尼古拉·德·伦芬应该学习小提琴。罗格应该为尼古拉·德·伦芬买一把能买到的最好的小提琴,一把斯特拉迪瓦里琴。
最后,要给我的母亲,加布里埃尔·德·利翁库尔侯爵夫人写一封单独的信,用意大利语写,这样别人就看不懂了,还要给她寄一个特别的钱包。如果她能去意大利南部旅行,去她出生的地方,也许她的肺病能好起来。
一想到她有了逃脱的自由,我就感到头晕目眩。我想知道她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