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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与莱斯特的生活(三)(1 / 2)

从这整件事中,我达到了某种程度上一贯的超脱。

“正如我所说,生存是可能的。在他嘲弄的微笑背后总是有一种承诺,他知道重大的事情或者可怕的事情,和我无法猜测的黑暗层面有来往。

一直以来,他都贬低我、攻击我,因为我对感官的热爱、我不愿杀人,以及杀人会让我近乎昏厥。

当我发现我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十字架对我没有影响时,他放声大笑,当我问起上帝或魔鬼时,他会紧闭双唇嘲笑我。

‘我真想有一天晚上能见到魔鬼,’他有一次带着恶意的微笑说,‘我会把他从这里追到太平洋的荒野。我就是魔鬼。’当我为此震惊时,他哈哈大笑起来。

但实际情况只是,因为我讨厌他,我开始不理会和怀疑他,但又以一种超脱的着迷来研究他。

有时我会发现自己盯着他的手腕,我从那里获得了吸血鬼的生命,然后我会陷入一种极度的静止,以至于我的思维似乎离开了我的身体,或者说我的身体变成了我的思维;

然后他会看到我,固执地无视我的感受和渴望知道的东西,然后伸手粗暴地把我摇醒。

我以一种在凡人生活中从未有过的明显的超脱忍受着这一切,并开始明白这是吸血鬼本性的一部分:

我可能坐在普安特迪拉克的家里,几个小时地想着我弟弟的凡人生活,看到它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中短暂而圆满,现在明白了我为他的死而哀悼、像发狂的动物一样攻击其他凡人时那种徒劳无益、毫无意义、肆意浪费的激情。

那时所有的混乱就像在雾中疯狂的舞者;

而现在,在这种奇怪的吸血鬼本性中,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悲伤。

但我没有沉思这件事。别让我给你那种印象,因为沉思对我来说是最可怕的浪费;

而是我环顾四周我认识的所有凡人,把所有生命都视为珍贵的,谴责所有无益的内疚和激情,它们会像沙子一样从指缝中溜走。

只是现在作为一个吸血鬼,我才真正了解了我的妹妹,禁止她去种植园,让她去过城市生活,那是她非常需要的,以便了解她自己的人生时光、她自己的美丽,然后结婚,而不是为我们失去的兄弟或我的离开而沉思,或者成为我们母亲的保姆。

我为他们提供了他们可能需要或想要的一切,甚至最微不足道的请求都值得我立即关注。

当我们晚上见面,我会带她从我们的公寓出来,沿着狭窄的木制街道走到月光下绿树成荫的堤岸,品味着橙花的香气和温柔的温暖,几个小时地谈论她最隐秘的想法和梦想,那些她不敢告诉任何人、甚至当我们独自坐在灯光昏暗的客厅里时也会对我耳语的小幻想。

我会看到她在我面前甜美又触手可及,一个闪闪发光、珍贵的生命,很快就会变老,很快就会死去,很快就会失去这些时刻,这些时刻在它们的切实感受中错误地……错误地向我们承诺了永生。

仿佛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利,直到我们中年,回首过去和展望未来的岁月一样多的时候,我们才能够理解它的意义。每一刻,每一刻都必须首先被知晓,然后被品味。”

“是超脱让这一切成为可能,莱斯特和我带着一种崇高的孤独在凡人的世界里穿梭。所有物质上的烦恼都离我们而去。我应该跟你讲讲实际的情况。

“莱斯特一直都知道怎么从穿着华丽、有其他奢华迹象的受害者那里偷东西。但住所和保密的大问题对他来说一直是可怕的挣扎。我怀疑在他绅士的外表下,他对最简单的财务问题都痛苦地无知。

但我不是。所以他随时都能弄到现金,而我能投资。

如果他不在小巷里从死人身上掏钱包,他就在城里最豪华沙龙里最大的赌桌上,利用他吸血鬼的敏锐从年轻的种植园主儿子们那里吸走金子、美元和地契,这些人觉得他的友谊具有欺骗性,他的魅力很诱人。

但这从未给他想要的生活,所以为了那个,他把我带进了超自然的世界,这样他就可以得到一个投资者和管理者,对于这个人来说,凡人生活中的这些技能在这之后的生活中变得极其宝贵。

“但是,让我描述一下当时的新奥尔良,以及它后来的样子,这样你就能理解我们的生活有多简单。

在美国没有哪个城市像新奥尔良。这里不仅有构成其独特贵族阶层的各个阶层的法国人和西班牙人,后来还有各种各样的移民,尤其是爱尔兰人和德国人。

然后不仅有黑奴,他们还未被同化,穿着不同部落的服装,有着不同的举止,还有不断壮大的自由有色人种阶层,那些我们混血和来自岛屿的了不起的人们,他们造就了一个了不起的、独特的工匠、艺术家、诗人和着名美女的阶层。

还有印第安人,夏天的时候他们会在堤岸上摆摊卖草药和手工艺品。还有在这一切之中穿梭的,在这语言和颜色的混合之中的,是港口的人们,船上的水手,他们大批大批地涌来,在歌舞厅里花钱,为夜晚买下不论肤色深浅的美丽女子,品尝最好的西班牙和法国美食,喝着世界各地进口的葡萄酒。

然后,在我转变后的几年里,又加上了美国人,他们在老法国区上游用宏伟的希腊式房屋建造了这座城市,这些房屋在月光下像神庙一样闪闪发光。

当然,还有种植园主,一直都有种植园主,带着他们的家人坐着闪闪发亮的四轮马车来到城里买晚礼服、银器和宝石,挤满通往老法国歌剧院、奥尔良剧院和圣路易斯大教堂的狭窄街道.

星期天,从大教堂敞开的门里传出盛大弥撒的吟唱声,越过军广场上的人群,越过法国市场的喧闹和争吵,越过密西西比河高水位处沿着堤岸静静、幽灵般漂流的船只,密西西比河的水位高于新奥尔良本身的地面,所以船只看起来像是在天空中漂浮。

“这就是新奥尔良,一个神奇而壮丽的生活之地。在这里,一个穿着华丽、优雅地走过一盏又一盏煤气灯下的吸血鬼,在晚上可能不会比其他数百个奇异的生物更引人注意——如果他真的引起了注意,如果有人停下来在扇子后面低语,‘那个男人……多么苍白,多么闪亮……他的动作多么不自然!’

在这个城市里,吸血鬼可能在这些话还没说出口之前就已经走了,寻找着小巷,在那里他能像猫一样看得清楚,寻找着黑暗的酒吧,水手们在那里趴在桌子上睡觉,高大的酒店房间里可能有一个孤独的身影坐着,她的脚放在绣花的垫子上,腿上盖着蕾丝床罩,头低垂在一盏破旧的蜡烛的昏暗灯光下,永远看不到巨大的影子在天花板上的石膏花上移动,永远看不到长长的白色手指伸过去按压脆弱的火焰。

“了不起,如果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个,所有因为任何原因留在这里的男男女女都留下了一些纪念碑,一些大理石、砖块和石头建成的建筑,至今仍然屹立不倒;

所以即使煤气灯熄灭了,飞机飞来了,办公楼挤满了运河街的街区,仍然有一些不可磨灭的美丽和浪漫留存下来;

也许不是每条街都有,但在很多街道上,对我来说,风景永远是那个时代的风景,现在走在这个区域或花园区星光下的街道上,我又回到了那些时代。

我想这就是纪念碑的本质。无论是一座小房子还是一座有科林斯式圆柱和铁艺花边的大厦。

纪念碑不是说这个或那个男人曾经走过这里。不,而是他在一个时间一个地点的感受一直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