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碧逸和拂苏你一杯我一杯,两人斗酒正酣之时,怡红院的前院,却是乱糟糟一片。
这和后院的安然静谧,着实有着天壤之别。
有人在嚣张大叫,有人在软语相劝,有人在低三下四讨饶,有人在煽风点火嫌动静太小。
有人影趔趄却粗暴,有人影跌倒在惊呼,有人影小跑着低三下气,还有多人争先恐后往前挤竞相围观。
原来,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喷着满嘴的酒气,正在逼迫着龟公,非得要拂老板亲自迎客。
他还算俊朗的容颜上,布满了嚣张跋扈之气。
那龟公的左右脸颊上,已经各自印上了五个明显的红指头。
秋橘的脸上也是。她散乱着头发,支棱着上身趴在地上,就连她的轻纱也被撕裂。
她晶亮的大眼睛不复神采,有泪珠在滚动。
此时的她,是那般楚楚可怜,却还是没能换来那公子的平心静气。
龟公没有办法,哪怕脸上再疼,心里再怵,他也只能上前。
他连连讨饶道:“周公子——周公子,您看在老奴的脸上,就消消气吧。”
……
拂苏被张碧逸扶着,躺在了雕花大床上。
张碧逸拉过粉红锦被盖在她的身上,盖住了她惊人的汹涌波涛。
拂苏兀自呢喃:干——干!不醉不休!
张碧逸摇头苦笑,转身回到软垫上。
他并没有抖落一身酒气,毕竟,本能地觉得,拂苏对他没有恶意。
况且,和这样一位热情绝美的女子同饮,他一个大男人,又怎能作弊?
所以,张碧逸是真的醉了,虽不至于胡言乱语,但神情恍惚迷离,让他险些忘记置身于何处。
他摆了摆,想要驱散那醉意。
他觉得,这几日,简直就像是做梦。
从谈家凸的草棚到怡红院的小楼,从那般简陋到如此雅致,的确是天壤之别。
唯一相同的,就是谈碧莲和拂苏,一样的美。
当然,一个是纯净天然的美,一个是雅致知性的美。
张碧逸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心中很是纳闷。
为啥金鸡岭后,这一路上,居然就和女子有缘,而且都是绝色的那种。
不过,龙弟不是,他可是真男人。
想到龙年礼,张碧逸有点好笑。
这龙弟,也生得实在是俊美,和他相比也全不逊色,甚至,还要胜他一筹。
还有,龙弟太容易害羞了,那些时日,几乎天天都有红云飞上他的脸。
张碧逸还想,今天欣赏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歌舞,吃了美味的佳肴,饮了上佳的美酒,这花销,可能就真不是一点银子就能解决的。
他又情不自禁捏了捏行囊。
嘿——也还有好几个金锞子,等下拂苏姐姐醒过来,多给她几个就是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哪里赚不来财帛?
钱有出有进,财有舍有得。
老辈人的话,是诤言,是至理!
张碧逸这时,心中自有豪气。
拂苏姐姐——咦,不是拂老板吗?什么时候喊姐姐啦?
张碧逸使劲地揉了揉有些发晕的头,回想到底是喝了好多杯被她逼着改口喊姐姐的?
十杯,十五杯,二十五杯?唉,反正记不清了。
前方怎么很热闹?张碧逸凝神。
是啊,是很热闹,似乎有吵骂声、劝解声、吆喝声。
而且,这些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还往小院来了。
张碧逸撑了一下桌几,摇晃了一下,很不利索地站起身来。
他撩开珠帘,撑着楼梯扶手,脚步有些踉跄,来到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