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被吴妈引进来的时候,抬头一看,只见马英娘上身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夹袄,下身穿着水蓝色的裤子迎了出来。
这个时代的女子多裙子,只是马英娘之前要表演马戏,身着裙装着实不太方便,所以才像男子一般改穿了裤子。
马英娘本就青春年少,在加上身着袄裤,显得更为矫健利落,整个人青春洋溢,如春花灿烂一般。
张顺艰难的把自己被吸引过去的目光拉了回来,笑着把手中的油纸包递了过去,说道:“谢谢英娘了,大恩无以为报。昨晚我特意让悟空帮我买了点小礼物,聊表心意。希望英娘你能够喜欢!”
送给自己的?马英娘听了心生喜欢,连忙就要当场打开看。吴妈见此连忙咳了好几声,结果根本不好使。
原来这个时代讲究含蓄,别人送了礼物,一般都是客人走了以后才可以打开来看。结果马英娘出身江湖,又父母早丧,哪里懂得这些?
那张顺更是深受后世习惯影响,对此也不甚在意。
马英娘欢天喜地、充满希望的打开一看,只见油纸包里包裹着油乎乎、肥腻腻的几块不知名的肉块。
马英娘脸色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颇为失望的问道:“这是什么?”
张顺只道她不识货,连忙解释道:“最近营里乏食,荤腥更不常见。我让悟空去别的县城寻找了半天,他为我割了二斤卤熟的猪头肉回来,我特意拿来让英娘你尝一尝!”
这猪头肉乃是将猪头切开,割去耳朵、眼角、淋巴结块和鼻肉软骨等杂物,再剔除骨头之后,清洗干净卤制而成。一般用作下酒菜使用。
马英娘身为女子,又处于底层,上不得宴席,自然也没有吃过这个食物。只是她仍然忍不住失望,天下哪有男子送给女子这般礼物的道理?
马英娘强忍着不满,和声和气的对吴妈说道:“吴妈,你且将大官人拿来的肉片了两盘,再把之前我喝剩下的半坛黄酒拿出来,我要招待一下大官人!”
张顺一听“大官人”的称呼,便想去了西门大官人,连忙说道:“客气了客气了,不敢称大官人,喊我张哥儿便是。对了,也别麻烦吴妈了,我坐一坐便走。我肚量大,要是给你吃了大半,倒是对不住我这般心意!”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马英娘笑道,“猪头......咳咳,吃猪头肉也算是相得益彰,相映成趣了!”
张顺一听这话,就有点坐不住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骂人似的?
好在张顺素有急智,连忙补救道:“英娘莫急,我还要一桩物件要送与你!”
马英娘美眸望了望张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应道:“不知是何物件,可否让英娘一观?”
张顺连忙结下腰间的宝刀,递了过去道:“自古以来,宝刀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我得了这件宝物以后,不常把玩。直到昨日得见英娘英姿,方知此物正是为英娘所铸!”
这把宝刀不是别物,正是当初“活曹操”赠与张顺的礼物。往日张顺多携带双锏,已经颇为沉重,便没有再携带此物。只是这次战场之上,张顺失了一锏,凑不成对,便干脆将剩余那支钢锏放在营中,换带了这把宝刀。
这把宝刀刀柄装饰倒还像模像样,刀鞘却是普普通通无甚装饰的木鞘。
马英娘伸手接了过来,用力一把,只听得“噌”的一声,一把雪亮的宝刀便被她抽了出来。看刀型,乃是常见的厚脊窄身的雁翎刀。
马英娘顺手挽了一个刀花,手感非常好。她又掏出一条手绢来,往上一抛,一刀下去,一分两片。
马英娘随即还刀归鞘,叹了口气道:“刀倒是好刀,不过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
张顺见她十分满意,却不知为何又拒绝了,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马英娘顺手抽出自己腰间的雪花镔铁刀,一分为二,舞了两下,又插入刀鞘之中道:“我要的是成双成对,你却拿出来形单影只,我又如何能消受得起呢?”
“更何况你身为主君,却最喜身处险地。昨日运气尚好,只失了一只钢锏,他日若再是如此,又不知道会失去什么呢?”
“从今以后,你就改了吧!如若不然,有个万一,将会惹得多少女子伤心流泪,无枝可依?”
张顺闻言沉默良久,他想了想李三娘、红娘子、竹儿、箭儿,也不由有几分后怕。遂后他认真的对马英娘施了一礼,道:“谨受教!”
马英娘侧身避而不受,只是说道:“主君一身,身系万人。英娘托庇于屋檐之下,自当舍了性命护你安危,你也不必多礼!”
张顺被马英娘一番说教,颇为尴尬,勉强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辞行了。
马英娘送了他出门以后,望了半晌。吴妈才出屋里走了出来,低声问道:“姑娘,主公好心送礼与你,你如何把他赶走了?”
“本来我也不想如此,只是昨日之事,我想起了便是一阵后怕,一个不留言便多说了几句!”马英娘也有点懊恼道,“只是他是要争天下之人,如何能够涉险?我护得了他一时,终究护不住他一世。”
“往日他把功夫都费在女人身上,一般武艺也不曾精通。当初,我与他同时学艺,基本功夫还不如他,结果到如今反倒要我一个弱女子护着他了。再这样下去,可是如何能成事?”
“我听闻古代的贤臣,遇到主公沉溺于女色的时候,都会先斩后奏,杀了那些个‘狐媚子’,以绝主公他念!”
吴妈突然听到马英娘说起这个,顿时亡魂皆冒,连忙劝阻道:“姑娘,你可万万不可如此那!”
“那李三娘和红娘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手底下的功夫也不差到哪去。若是姑娘和她们起来冲突,恐怕讨不到好去不说,反倒恶了主公,那才是一切皆休!”
“好了好了,看你吓的!”马英娘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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