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没哭,也没低头,他却觉得周围的风都凉了。
他自小便生于这市坊之中,后来入了宗门不在族中。
可若是没有父亲的支持,他也不会如此快便达到筑基境界。
宗门里头和他一样天赋的同门师兄弟,如今还在练气境苦苦挣扎的比比皆是。
他能有今天多半仰仗父亲,他想否认父亲老了,不想承认这件事,可是这又好像是事实。
他只能忽略这件事,当做父亲是说市坊里的其它修士。
确实同父亲所言,市坊内除去他与父亲这一个算是仍在中年,气血未退的筑基修士外。
其它筑基修士皆是年老衰败,气血溃散,战力比起年轻的筑基修士实在是不能相比。
于是他便陷入沉默,再不多言。
而孙福来看着一旁懂事的儿子,则是轻叹一声。
其实一直在市坊之中守着,虽然看似愚蠢。
但当兽潮真正来临之时,它们这些筑基修士在后方等待才是最好的保障。
筑基修士相比于炼气期虽然多出了不少灵气,但也仍是需要长时间的恢复才能将灵气补足。
随后才能重新投入战斗之中,对于一阶妖兽令低阶修士与之消磨才是正确的选择。
它们这些高阶修士如果为了一时之实,提前对低阶妖兽出手被消磨灵气。
那时被二阶妖兽趁着空隙进攻市坊入了低阶修士之中,那才是恐怖的危机。
筑基修士确实能轻易斩杀几十头一阶妖兽。
可二阶妖兽又何尝不能在练气境的修士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肆意杀戮呢。
于是驻守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他大可以随六子外出突袭那只二阶妖兽,可如若再来一只二阶妖兽趁此机会破入市坊。
那就是虎入羊群,伤亡无数,他这市坊主也是难辞其咎。
一时间,孙六合看着无言的父亲,竟未曾想到自己会陷入这般境地。
既不能闭关修炼,也不能研习,就在市坊口守着,等待兽潮的来袭。
不时还要受到来自大哥的几句嘲讽刁难,原本成了婚,新婚妻子也陪他来了市坊。
二人朝夕相处还能同以往一般讨论修行事宜。
可惜二人结为道侣之后,父亲便将不少宝物赠于儿媳,令其闭关巩固其练气圆满的修为。
提高进阶筑基境的概率,于是孙六合这日子便是愈发的显得难耐了。
而孙福来看着两个儿子关系不合,也不知要说什么。
对于孙大川而言,他这辈子也就止步于练气期了,顶了天也就能活个一百五十岁。
八成他爹都得看着他先走。
他所有指望都在儿子身上,但是六弟根本不让他这个亲爹靠近儿子,简直是闹心。
于是孙大川根本不给这个六弟好脸色。
而对于孙六合而言,他实在是不喜这个大哥。
不以身作则也就算了,甚至还带坏旁人,属实是品行不端。
于是一番犹豫后,作为一家之主,无论如何也还是想一家人和和乐乐过下去。
看着身旁年少气盛的六儿子,孙福来不禁开口道:“你也让着你大哥点儿,他不过就是想看看儿子。
他有什么错,再过几十年你大哥可能就走了,你少气他,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孙六合闻言面色更加难看:“我决计不会令少龙与他这般人多加联系的!”
孙福来合上眼睛,亦是觉得闹心不已。
好,根本劝不动。
孙少龙的身份在孙家确实是有些问题。
孙少龙之母,原本乃是孙福来的姬妾之一,容貌甚好,以色侍人。
只是所相处多年,却未有子嗣,眼见其逐渐年长衰败,容颜褪色。
孙福来见子嗣难出也少见女色,这女人便动了心思,直接迷昏了本是送去他长子洞府的姬妾。
换了妆容与其欢好,且这般事情还做了不止一次。
只是孙大川也不是个傻的,一次两次还察觉不出,这次数一多,便是生出不妥。
最后发觉和自己欢好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父亲的侍妾时,简直心中惊骇至极。
赶忙与其断了联系,而后再与其它姬妾欢好时都得好生检查一番才能与之结合。
不过这女人也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还当真怀了子嗣。
当孙大川知晓这个消息时,虽然惊惧不已,但并未将其隐瞒下来,而是第一时间去寻了父亲。
十多年的教导让孙大川明白一个道理。
女子能人尽可夫,男子也能视女子如衣物,他可以有很多女人,但父亲只有一个。
对于父亲而言亦是如此,父亲可以有许多女子,但孩子终究不同。
若当真将此事隐瞒下来,他才是真正触犯了家主的威严。
即便他那会儿是家中最有前途的几个子嗣,也难逃责难。
还不如自己先行禀报,忍一时之痛,免长久之苦。
孙福来知晓此事之后,也并未介怀。
他的姬妾太多了,可生下来的孩子也就那么几个。
虽然心中对那姬妾生出几分厌恶,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随后便当此事抛之脑后了。
毕竟那姬妾怀的是孙家血脉,家族也正在发展之际,一个女人的些许手段罢了,无需放在心上。
那时的孙福来这般想的。
只不过父子同妾实在是难听,于是那姬妾在生下孙少龙之后。
孙少龙仍唤作孙福来的子嗣,而并未算是孙大川之子。
起先这事瞒的很好,并未有太多人知晓。
不论是姬妾,孙福来,孙大川,都知晓是桩丑闻,最好就是拦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说。
那姬妾也只是为了更多的荣华富贵,孙家也只是为了子嗣繁衍,就此揭过罢。
只是后来,那孙少龙却检测出了双灵根。
那时这一个姬妾才又重新进入了孙福来的视线之中。
能生出双灵根的子嗣,属实是难能可贵之事。
修士皆是知晓,修为越高便越难诞生子嗣。
而灵根越好的修士子嗣却有极大概率会拥有好的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