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哥,你说这洞窟里头,当真有那苍雪狼的幼崽啊。”
白獒小心翼翼的趴在草丛之中,身上还堆了不少的草叶,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生怕惊扰了前方洞中正在歇息的妖兽,出来把他收拾一番,吞入腹中。
而一旁直接坐在了青石上头似是毫无防备般的李六子翘着二郎腿。
扫了一眼身旁的白獒,不禁暗暗一笑,压下眼底的嘲讽。
没好气的开口道:“怎么,你觉得我能骗你不成?你是我我那小妹的夫婿,我这才给你这机会。
你要是能把这洞里头的狼崽子偷出来,别的不说,我直接给你一只狼崽子,那三,四百的灵石肯定是有的。
就看你敢不敢了,你身上那些粉末可是特意调制的,再加上那敛息符,妖兽根本就察觉不到你的气息。
反而会睡得更沉,只不过这修为太高仍是会惊醒那些个幼崽,于是我才让你来帮个忙。
你要真不敢,那就回市坊去呗,我再寻个人也不是不成,反正也就在蹲上半天的功夫。”
白獒闻言顿时脸色一变,随即胸腔一挺,直接拍胸脯保证道:“六子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好不容易才给我寻找了这个机会赚灵石,我咋会就直接回去呢?那个狼崽子,我肯定帮你拿到手。”
说着就起了身,蹑手蹑脚的靠近了一处洞穴。
脸上却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真是笑话,还分他一只?
他偷到的当然就是他的,他拿一只分给那李六子还差不多,要不是他那个妹妹,他一直都不肯给!
摸着手里头借来的御兽袋,白獒眼底的笑意更甚。
早在几天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在准备这御兽袋了,反正那李六子又不进洞穴,哪能知道有几只狼崽子。
而等他拿到苍雪狼幼崽转手就卖出去,即便那李六子发现了又怎么样!
他妹妹可是真被他哄上了床,他还真不怕自己妹妹当个破鞋不成?
想到这白獒又不禁暗骂一声那黄宝儿,早知道当初就直接霸王硬上弓。
难不成那黄宝儿失了身怀了孕,她家那个老不死的还能继续坏他好事不成?
啧,真是的,浪费他大半年时间半点好处没捞着。
白獒就这般起身毫无防备地朝着洞穴而去,并未见着身后的男子唇边勾起的冷笑。
真是个十足的蠢货,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连点脑子都不肯动一下。
现在是兽潮刚刚开启,那三头二阶妖兽已经裹挟着大批的一阶妖兽离开市坊,开始进攻其它地方。
远处的二阶妖兽还没赶来,给市坊腾出了一个休息的空隙。
虽然外头也还有零星妖兽存在,但属实是没有以往那么危险了。
于是他便直接将这白獒骗了出来,打算赶紧解决。
市坊里头的修士是有规定的,不能在市坊之中互相残杀。
于是只能到外头解决,这也就成了大家伙心照不宣的规定,不过白獒显然是不知道这事儿的。
这洞穴里头哪有什么产仔虚弱的苍雪狼,只有一头被被他折断了一只腿,用绳子捆在了洞穴里头的妖兽。
等到这白獒进去,那饥肠辘辘的妖兽察觉到气息。
那他等着收尸就行了。
果然,李六子只是在外头等了不久,便听到了洞府之中传来的一丝凄厉喊声。
只是很快,这喊声就消失不见,再无半点声息。
而李六子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的灿烂起来。
那可是整整一千灵石呐,谋划了那么久,终于到他手里了。
随即便大摇大摆的走入了洞穴。
很快,又一声惨叫响起。
洞穴之中,又一具尸体轰然倒地,一道伤口直接自喉管破开。
一道如同水蛇般浮动飘逸的血液涌出,被一具犹如干尸般的身影吸食殆尽。
那一堆浑浊枯黄的眼睛浮动许久,终是不禁生出一份赞叹。
洞穴内,一道黏连模糊得仿佛线虫蠕动般的声音响起。
“果然,还是人血的滋味最好啊。”
它这样说着,斑驳的头发都似乎光泽了些。
六月份的时候,又有一波妖兽从远方而来,慢慢汇聚到了禾银山脉附近。
孙六合先行前去探查,再三勘测后,发觉这一波兽潮之中不过仅有一头二阶中级的风迅豹后。
便很是高兴的回到市坊,同父亲汇报了此事,商量着是否要主动出击,将这二阶中级的妖兽斩杀在此。
只是孙福来犹豫再三后,仍是拒绝了这一个提议。
“这风迅豹生性凶猛,性格暴戾,向来瑕疵必报,记仇得紧。
在那近百妖兽之中将其斩杀也颇费功夫,若是令其侥幸逃脱更是不妥。
不如待其进攻市坊,消耗兽潮,再试探可否将其宰杀罢。”
孙六合闻言不禁心生沮丧:“可是父亲,若是咱们主动出击将其斩杀,若是没有别处妖兽聚集。
那下一波兽潮定然要小上不少。”
孙福来闻言沉默片刻。
看着面前年轻力壮的儿子,良久才开口道:“六合,爹已经开始老了。”
孙六合愣在原地,忽的不敢多言。
他老了,再不像以前了。
年轻时总是一腔孤勇,毫无顾忌,仿佛总是拥有数不尽的力气般争强好胜,与人斗法。
便后来伤了灵根经脉,修为再无寸进,也仍旧誓要发展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为人称颂。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却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生怕一招不慎,便导致如今安稳的生活生出变故。
他不再勇敢,开始谨慎,连确凿之事都要再三思索。
他也不再孤身一人,有诸多的妻妾子女,一整个家族要照看,整个市坊近万人也需要他主持大局。
他已经站在这个市坊的最高处,却也困于这山顶的方寸之间。
即便修为并未老却到开始逐渐退去的程度,可也已经停滞在那里,再也无法向前。
那颗也曾求仙问道,胆敢孤身一人深入蛇窟救下同门的心。
已经老了。
孙六合沉默着,想和父亲开个玩笑,告诉他其实他还很年轻,怎么说都还能活个两百多年。
还可以去做很多的事,看很多的风景。
可那一刻,却又凝固在那里,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