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个带头的疤脸汉子，还有那些狂热呼喊着塔露拉名字的成年成员，一个都没剩下。
活下来的，竟然只有这些还没完全长大的少年少女。
“你们……”临光看着这些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卡特斯小女孩怯生生地从临光身后探出头，看向塔露拉，小声地、带着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塔……塔露拉……大人？”
塔露拉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向那女孩。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眼神深处那燃烧的火焰，似乎柔和了一些。
“为什么？”维塔莉娜没理会那些孩子，她更关心眼前这个突然“觉醒”的麻烦人物，“现在的主导权在你手里吗？”
她上下打量着塔露拉。
“没感觉到那股子阴冷恶心的味道。”
临光也看向塔露拉，眼神同样带着疑问和警惕。
塔露拉刚才爆发出的力量，让她感到不安。
塔露拉沉默了片刻，目光从那几个孩子身上移开，看向维塔莉娜，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他还在，但我压制住了他。”
她顿了顿，视线再次扫过那些茫然无措的孩子，还有地上那些死不瞑目的整合运动成员的尸体。
“我看见了。”她轻轻地说，“所以我战斗。”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维塔莉娜肩膀上那道还渗着血丝的伤口，以及临光盾牌上那密密麻麻的撞痕和深深嵌入的弩箭。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我而死。至少……不是像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激动，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陈述，“我举起武器，不是为了什么整合运动，也不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未来。”
她抬起手，看了看掌心被钢筋磨出的血痕。
“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她指向那六个幸存的孩子，“至少，让他们有机会活下去，离开这个地狱。”
维塔莉娜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又似乎觉得理所当然。她和临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复杂情绪。
“好吧，听起来……还算是个能接受的理由。”维塔莉娜耸耸肩，语气轻松了些，“至少目标一致，都是离开这鬼地方。至于以后怎么办，等出去了再说。”
她踢了踢脚边一个乌萨斯士兵的尸体，“现在，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刚才动静这么大，天知道会不会引来更多麻烦。”
临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走到那些孩子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你们还能走吗？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那个卡特斯女孩似乎是他们中胆子最大的，用力点了点头：“能！我们能走！”
“很好。”临光转向塔露拉和维塔莉娜，“我们得尽快找到去地面的路。”
“跟我来。”维塔莉娜辨认了一下方向，“刚才那帮乌萨斯人来的方向，应该就是通往上层的路。虽然可能还有埋伏，但总比在这里等着强。”
塔露拉默默地点了点头，将那根沾满血污的钢筋随手丢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她不需要这东西了，刚才的力量爆发似乎消耗了她很多，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空洞，而是有了一种沉淀下来的、说不清是疲惫还是坚韧的东西。
一行人再次上路。
维塔莉娜走在最前面探路，临光护着中间那六个孩子，塔露拉则殿后，步伐依旧有些虚浮，但眼神始终保持着警惕。
通道越往上越是破败，坍塌的地方也越多。源石结晶如同毒瘤般附着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散发着幽幽的、令人不安的光芒。
空气中的源石浓度明显升高，即使戴着过滤面罩，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孩子们体力不支，走得很慢，临光不得不时常停下来等待他们。
维塔莉娜显得有些不耐烦，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更加仔细地探查着前方的路况。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绕过一处巨大的塌方区，手脚并用地爬上一段陡峭的斜坡后，维塔莉娜停下了脚步。
“前面……好像有光。”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果然，在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豁口，外面透进来的，不再是地下空间那种源石结晶的幽光，而是更加自然、虽然依旧昏暗的光线。
是出口！他们到地表了！
维塔莉娜率先钻了出去，临光紧随其后，然后是那些互相搀扶的孩子们，最后是塔露拉。
然而，当他们终于踏上切尔诺伯格那满目疮痍的地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想象中的阳光，天空被厚重的铅灰色云层覆盖，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而更让他们心头发寒的是……
天上，正飘着雪。
黑色的雪。
细密、冰冷的黑色颗粒，如同灰烬般从空中缓缓飘落，无声地覆盖着城市的废墟，覆盖着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混凝土块，也覆盖着他们刚刚钻出来的那个崩塌的地下入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硫磺和某种腐败物的怪异气味。
“这是……”临光愣住了。
“不要碰这些东西！”塔露拉和维塔莉娜异口同声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