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再说话,默默地,你一口我一口。
这顿饭吃得十分缓慢,拉拉扯扯,断断续续。
陈家俊吃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苏悦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液已输完,该拔针了,护士看到两人好像刚哭过的样子,迷惑不解,明明刚才还如胶似漆的,现在怎么都变了一个人似的。
“干嘛呢?闹别扭了?”护士打算多管闲事。
两人显然都没有想到护士会问他们的私事,神情立刻有点慌乱。
陈家俊连忙掩饰:“没有,没有。”
“爱情应该是甜蜜的,为什么伤悲呢?”二十出头的护士老练地安慰两人。
“我……我们没……没伤悲,谢谢护士关心。”陈家俊调整了一下情绪,故作轻松地感谢护士的操心。
“一会儿,去药房取药,回家按照医嘱服用和涂抹就可以了。”护士向两人交代。
“好的。”陈家俊没想到这个护士刀子嘴,却是豆腐心。
护士又对着苏悦说:“在家的时候,反正没人看见,尽量让他裸露受伤部位,别穿太厚的衣物,老是包裹对皮肤愈合不好。”
苏悦尴尬地说:“知道了,谢谢护士老师。”
“还有,受伤部位不能见水,洗澡的时候,上身最好使用擦拭方式,你得辛苦点,帮你男朋友搓背,要不然他误搓伤口就麻烦了。”护士再次向苏悦强调注意事项。
苏悦耳根发烫,频频点头:“好的,好的。”
望着护士离开的背影,苏悦羞臊得满脸通红,她双手掩面,低头不语。
陈家俊也感到很难为情,无法启齿。
展会这几天,他们都住在宾馆,每个标间住两个人,要想让苏悦搓背显然不现实,就算没男生帮忙,陈家俊也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子给他搓背的。
苏悦的想法却不一样,能帮陈家俊搓背,正是她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她也知道,陈家俊是不可能让她搓的。
“走了,把手拿开,别看不见路,摔倒了。”陈家俊把苏悦捂着脸的手拿了下来。
苏悦的脸更红了,她仿佛已经陶醉在帮陈家俊搓背的遐想情景中,仍然默不作声,忸怩作态。
“你不走,我可走啦!”陈家俊假装要走的样子。
苏悦用余光看见陈家俊已经迈开步子,她赶紧一路小跑地往前追,但双手依然捂在滚烫的脸上。
他们在药房取完药,准备往医院大门外走,这时有一群人挡住他们的去路,把两人围在了人群中间。
有拍照的,有摄像的,有递话筒的,有举着录音笔的,还有拿着笔和本的。
陈家俊警惕地把苏悦挡在身后。
有个漂亮的女人拿着话筒问他:“请问,您是陈家俊先生吗?”
陈家俊疑惑不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那张微笑的脸,说:“我就是,请问你是?”
“我是电视台的记者,请问您是不是中午时分在展馆的火灾中救出过一位老人?”
这时,陈家俊才真正地意识到,遇到记者了。
他拉着苏悦,用手拨开人群,准备逃离,他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惊动记者,占用大家的公共资源。
可是人群密不透风,他怎么努力都突围不了。
苏悦不解地轻声问陈家俊:“你为什么不回答问题。”
“别说话!”陈家俊用严厉的眼神盯着苏悦,苏悦吓得只好用手捂着嘴,不再吭气。
刚才问陈家俊的女记者仍然不依不饶,再次重复了她的问题,其他记者也是七嘴八舌地问着不同的问题,闪光灯此起彼伏。
陈家俊见已经脱不开身,只能老实回答了那位女记者:“是我和同事把老人一起救出来的。”
“同事?据我们现场调查,没有人提到这位同事,都说是你一个人把老人背出火海的。”女记者有点疑惑。
“的确是我和我的同事李明辉一起把老人背出来的。”陈家俊冷静地说。
“冲进火海时,您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呢?”另一位男记者追问。
陈家俊摇了摇头,不咸不淡地回答:“在那种情况下,容不得我多想,我相信,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记者们又将话筒对准了苏悦:“请问您是陪同陈家俊先生就医的苏悦小姐吗?”
“是的!”苏悦胆怯地回答。
“您作为陈家俊的同事,对他这次的火中救人行为有什么看法?”记者又问。
陈家俊在苏悦的心中实在太高大了,正愁没有平台表扬他呢,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定要把他做的好人好事说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