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钰棕的声音沉缓,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寸寸剖开季宴礼尚且稚嫩的童年。
“七岁。”
季宴礼如实答道。
他双手背在身后,背挺得笔直,阳光从书房的落地窗斜切进来,将他的影子钉在大理石地板上。
“很好,那么我希望你从今天开始,可以承担起你的责任。”
\"周一的马术课提前到六点,这样你晚上就可以留出一节课的时间上外语课,至于周三的茶道课取消,改成每周一次的财商实战。\"
“除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季家继承人,我希望你同样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哥哥,无论是对于了了,还是对于夏夏来说。”
“可是…”
季宴礼睫毛轻颤,下意识反驳道,却换来季钰棕凌厉的眼刀。
“没有可是。”
季家当年的遭遇,让季钰棕不得不将保护妹妹的责任这么早早地交给季宴礼。
但想要有能力保护两个妹妹,季宴礼就需要先一步,更快速地丰满自己的羽翼。
所以季钰棕希望他的儿子,可以长成为一棵参天大树,成为一个刀枪不入的完美的继承人,为两个妹妹保驾护航。
季钰棕合上关于季宴礼的报告,金属扣相撞的声音像一记铡刀朝季宴礼袭去。
\"你爷爷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教会我一个道理——\"
\"那就是在季家的花圃里,养不出闲花。\"
在这一刻,“柯庭“这个两个字,就如同真正融入了季宴礼的生命当中。
柯是嘉树,庭是深院。父亲给他取得这个字,仿佛早就注定季宴礼一生。
即使是再过于耀眼的身份,季宴礼也得长久地囿于季家的庭院之中生长扎根,生长成一棵足以遮蔽整个家族的参天大树。
八、关于流泪
季宴礼十一岁时,已经能做到各门科目全优,继承人课程也遥遥领先于同龄人,就连下棋也能勉强和爷爷打个平手。
他是季家最完美的继承人,即使尚且年幼,但依旧沉稳聪慧得让人嫉妒。
今天是他难得的休闲时刻———因为林枳夏来季家玩了。
其实这几年里,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每每林枳夏来的时候,季宴礼都会被季钰棕放出来,忙里偷闲片刻。
“哥哥。”
软糯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季宴礼刚放下毛笔,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拽住。
他很喜欢被她这样叫,只可惜这小家伙见谁都喊“哥哥”。
此时,她正仰着小脸,本来编好的头发变得乱蓬蓬的,一看就是季安澜那丫头搞得鬼。
林枳夏其实很乖,每次来都不会给季宴礼找麻烦,但偏偏他有个混世魔王一样的亲妹妹。
季宴礼望着她散乱的头发沉默了片刻,然后笑着蹲下来。
“夏夏,你头发乱了,要我给你重新扎头发吗?”
林枳夏慢悠悠地点了点头,乖乖地找了个小板凳坐好。
“谢谢哥哥。”
季宴礼从她头上取下发绳,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
如果说七岁的季宴礼还无法掩藏自己的情绪,那么十岁的季宴礼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了。
他垂眸,目光落在林枳夏的头上,神色不明。
说实话,其实季宴礼偶尔有些讨厌她,即使她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