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叫枝警觉地看着闺女儿,她害怕节外生枝。
赵起来说,我在拘留所的时候,见到了文祥,文祥讲的话,我没有全说给律师听,我留下一句没有说。
文祥说了一句什么话?
文祥说他不愿意待在拘留所,想尽快出来上班挣钱,赵起来说,他讲他有一个小姨,这个小姨的大伯哥家,有一个儿子就在公安局,文祥让我去找他,看能不能帮上忙,好把他早点弄出去。因为那个女律师已经在帮我们了,咱们也不好另外请托别人帮忙。
孙叫枝说,从没有听文祥说过这事儿,自从他爹妈死了,又兼他是个哑巴,他们家的那些亲戚早就不与他来往了。现在有事儿,多年没联系,突然去找人家,人家愿不愿意帮,还两说呢。再说,眼目前帮咱们的这个女律师,是张队长安排的,你讲得对,要是咱们家在另找人帮忙,叫张队长和那律师怎么想?好像咱们不相信人家似的。要是找文祥家的亲戚,那亲戚不愿意帮这个忙,找亲戚帮忙的事儿再被张队长和律师知道了,一生气不愿意管咱们了,文祥不就沉到河底了?谁去捞他?
赵起来庆幸说,幸亏我没有说!
得知这个消息,赵振邦持不同意见,他虽然没有插话参与分析判断,但他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了。
赵振邦信奉老古语“朝里有人好做官儿”,认为有亲戚、熟人在执法机关干事儿,家里一旦遇到麻烦,那些人总会帮得上忙,不会一点儿作用都不起。谁也不是全能的,做事面面俱到,张队长这边帮点忙,文祥家亲戚那边再帮点忙,两下里的忙往一起帮,解决这事儿需要的忙不就帮完了?
主意打定,隔天赵振邦趁工休,他一个人到李文祥的老家李楼村打探消息,看看李文祥的小姨家在哪个村子。
全屿石县乡村留守人员的年龄结构都差不多,基本都是七十岁朝上。李楼村现住人口都是七八十岁的,年轻人,包括六十岁左右,没有明显病症的,都离开了村子,住进屿石县城里了。他们不是打工就是帮儿女带小孩,再就是扒垃圾桶拾破烂。村子里只剩下老弱病残。年纪大的人前尘往事知道得多,赵振邦一打听就把李文祥的小姨打听到了。
李文祥的父母都姓李,他小姨小的时候被过继给一户同姓亲戚了,长大后嫁到永贞乡的闻捷村。
闻捷村一户人家生有闻家喜和闻家报兄弟俩。李文祥的小姨嫁的是这家的弟弟闻家报,生育有两个儿子。丈夫闻家报比较民主,大儿子姓闻,叫闻德昌,二儿子跟李文祥小姨的姓,姓李,名叫李银行。李银行的大伯闻家喜年轻的时候从军当兵,后转业到屿石县当了一名供电局(那时还没有改制,属于政企合一,2002年改制后一变而为企业单位,称为供电公司)中层管理人员。
闻家喜也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闻德普,老二叫闻德瑞。李文祥说的那个在屿石县公安局上班的亲戚,就是老大闻德普。闻德普具体在公安局干什么,却没人知道。自从闻家喜转业到供电局,他们一家都搬到屿石县城里去了,至今已有三十多年。
赵振邦认为自己寻找闻德普的决定无可厚非,是十分正确的选择。先前公安机关承诺的只要他们家提供殴打孙叫枝的嫌疑人黄嘉玲的线索,他们一定会追踪到底,全力缉捕,结果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官家的承诺,对单打独斗、孤军奋战的个体来说,可信度就像没根儿的浮萍,飘来飘去哪里有个准儿。现在,他已经掌握了女婿李文祥的亲戚——闻德普的一些情况,觉得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找着了闻德普,张朝辉那里万一不行,他兴许能帮得上忙,毕竟李文祥是他的姨兄弟,是他的哥哥嘛!
他回转身,搭乘公交车很快就回到屿石县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