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惊叹道,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黑衣年轻人微笑着说:
“应天城是天下第一大城,要是扬州比应天还大,那还得了”
“夫君,听说北平城也很大,您去过吗”
白衣女子走到黑衣年轻人身旁,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问道。
咔嚓咔嚓…
周围隐约传来一阵心碎声,不少年轻小伙满心惋惜,暗自神伤。
如此仙女般的女子,怎么就嫁人了呢,还叫人夫君!
没等他们缓过神,那鹅黄色女子也挽了上去,笑着说:
“是啊是啊,您去过吗”
咔嚓咔嚓……又是一阵心碎声。
“我倒是没去过,黑鹰以前跟着他爹跑商去过。
听他说北平城也很大,只不过当年战后城墙损毁严重,朝廷又没出钱修缮,就把城墙拆了。”
“走,难得清闲,
咱们也排队入城,好好看看扬州风光。”
陆云逸大手一挥,望着缓缓打开的扬州城门,意气风发,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进城后,正值早晨,
整个城池弥漫着一股百废待兴的气息,就像刚睡醒的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几人很快走进一家颇为热闹的茶肆。
“客官,几位呀”
小厮见有贵客上门,连忙迎了上来。
“三位,有雅间吗本公子带了些侍卫。”
“有的,三位楼上请。”
小厮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连忙引着三人上楼。
像这样的贵客,单是喝一壶好茶,费就抵得上寻常百姓不少开销。
雅间靠窗临河,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些船夫在划船,一幅江南水乡的雅致景象映入眼帘。
陆云逸点点头:
“嗯,不错…你们这儿有什么特产”
“小店最拿手的就是干丝、烧卖等各类点心,
还有‘魁龙珠’茶,这也是小店的特色。”
小厮没提价格,因为单看这三人的气质,就知道他们非富即贵,谈钱反倒俗气了。
陆云逸看了看沐楚婷和邓灵韵,点头道:
“你刚才说的都来一份,够我们三人吃就行,茶要上好的。”
“好嘞,客官稍等~”
小厮声音抑扬顿挫,躬身退下,离开了雅间。
“夫君,您这么随性,一会儿给咱们上的说不定都是昂贵的东西。”
沐楚婷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
陆云逸哈哈大笑,毫不在意。
他一边拿起餐具给二人分放,一边说: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
吃喝上不必为钱财发愁。
再说了…咱们也没穷到揭不开锅。”
邓灵韵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
“大人…咱们离揭不开锅也不远了。
京中的消息传来,真让人担心,大人不会受牵连吧”
此话一出,沐楚婷脸色也凝重起来,面露担忧。
“好好的商行,谁都没得罪,这么一桩一举多得的好生意,居然就被打压关门了。
简直岂有此理,荒谬至极!”
“哎~”
陆云逸轻笑一声:
“韩国公进京,必然要和宫中一争高下。
一个商行算什么
不过是个赚钱的工具罢了。”
“可…商行凝聚了夫君和宫中那么多心血,
就这么关门了…商行一天能赚近万两银子,太可惜了。”
沐楚婷语气中带着惋惜,声音愈发清冷。
“把拳头收回来,才能更有力地打出去。
为夫现在也想明白了,这么匆忙离京,是宫中主动退让。
不然商行有了主心骨,还是能照常运转。
现在商行没被一把火烧了,就已经不错了。”
“可…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沐楚婷叹了口气。
“从来没有白费的努力。
如今商行关门,恰恰说明之前的努力有成效。
要是没有威胁,谁会去管它”
陆云逸分好筷子和碗,继续说道: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商行已经走出了一条路。
等局势稍微好转,商行就能重新崛起……
有时候啊,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想要团结京中百姓,这是必经的过程。”
说到这儿,陆云逸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然…这些都是漂亮话。
主要还是宫中压力太大,有个宣泄的出口也好。
商行是不是牺牲品,要看怎么看。
等韩国公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准备离京了,商行还会再开的。
真正决战之前,还是要示弱,让敌人放松警惕。
一时的吃亏不算什么。”
沐楚婷听着这些弯弯绕绕的道理,似有所悟,问道:
“韩国公什么时候离京”
“这要看陛下让步多少了。
让步足够多,韩国公没几天就会走。
要是让步不多…
京中还有得较量,流血冲突肯定少不了。”
“流血还要动兵”
邓灵韵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嘴巴。
陆云逸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不然为夫整天在京中穿着甲胄干嘛
热都热死了。
在生死攸关的大事面前,流血在所难免。
说不定现在已经动手了,只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那…岂不是可以用谋反罪抓人了”
邓灵韵眼睛一亮。
陆云逸一阵无语,畅快地大笑起来:
“你这小丫头,要是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
想抓大人物,得先剪除他的羽翼。
等他没有反抗之力了,才能动手。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
想想淮阴侯韩信,把他杀在宫中倒是简单。
可后续的麻烦事,劳民伤财,动摇大汉国运。”
陆云逸看向沐楚婷,朝她挑了挑下巴:
“给咱们灵韵解释解释。”
沐楚婷脸色有些古怪,摸了摸邓灵韵的小脑袋:
“倒像是养了个闺女……”
“哎呀~~~”
邓灵韵猛地甩头,气得脸都红了。
“别生气,姐姐给你讲…
韩信死后,陈豨叛乱,他是淮阴侯的亲信。
汉高祖亲自率军东征讨伐,经过一番激战才平定叛乱。
之后是卢绾叛乱,他是燕王。
韩信稀里糊涂被杀后,
这些异姓王处境越发艰难,就干脆反了。
后来卢绾逃亡匈奴,封国被废。
再就是英布叛乱,他也是异姓王。
韩信、彭越被杀后,他害怕极了,所以也反了。
还是汉高帝亲征,才将他击败。
杀一个人容易,可耗费这么大精力去平息后续风波很难,
稍有不慎就是天下大乱。”
邓灵韵眨了眨大眼睛,似有所悟,明白了一些。
陆云逸解释道:
“咱们大明和汉朝的处境差不多,都是从乱世中崛起。
一众公侯都是乱世枭雄,和那些异姓王一样,
最擅长割据地方、起兵造反。
故元就是这么被折腾没的。
要是咱们陛下也像汉朝那样只杀头目,如今国泰民安的景象可就全毁了。
留下的烂摊子,比让步的代价大多了。”
“夫君和姐姐真厉害…我都不懂这些。”
邓灵韵有些失落,把小脑袋搁在胳膊上。
“这些事想起来太累,不说了!”
陆云逸一挥手,只见雅间的门打开,几名侍者端着餐盘鱼贯而入。
盘中的点心各式各样,精致美观。
“哇……”
邓灵韵又发出一声惊呼。
陆云逸笑了起来:
“一路吃吃喝喝,可比操心京城那些事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