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像没感觉到一般,身体一动不动。
“堂堂锦衣卫竟用这等下三滥手段,还被人抓了个现行,
丢人,真是丢人!”
朱元璋暴躁如雷,呼吸急促。
一旁的太子朱标连忙上前,
轻轻抚着他的背,轻声说道:
“父皇,锦衣卫有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在所难免,
今日之事也只是一个百户擅自做主,还请父皇息怒。
儿臣已惩处了此百户的上官以及新任佥事,
如今他们关在都察院大狱,等父皇定夺。”
“主使呢”
朱元璋呼吸稍缓,声调也压低了些许。
“百户谢云与其外室还在锦衣卫衙门,交给毛骧处置。”
“别让他们这么轻易就死了!”
朱元璋目光冷峻,一股杀意透体而出。
“儿臣明白,是否传旨毛骧”
“让他在锦衣卫好好反省。”朱元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朱标动作一顿,便明白了父皇的心意,开口道:
“儿臣明白。”
“陆云逸那小子在干什么”朱元璋没来由地发问。
此话一出,不仅温诚面露古怪,
就连太子朱标脸色也有些怪异。
“他他在都督府上衙,在看有关大宁的文书。”
朱元璋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还在上衙”
“回禀父皇,整个都督府,
除了看门的门房,就属他在都督府逗留的时间最长,
尤其是晚上.除了诸多参谋制定方略,唯有他还在上衙。
这也方便了不少,
一些参谋拿不准的事可以及时去问,反响不错。”
“这小子勤勉,不贪图外物,不错。”
说到这儿,朱元璋重重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找个女人,还被锦衣卫搅和了,这算什么事啊。”
太子也叹了口气:
“这也是儿臣觉得荒谬的地方,
敌人的攻讦没什么效果,自己人的愚蠢却造成了很大影响,
真是儿臣不知该说什么好。”
“行了,该凌迟的凌迟,不必手软,
朕看是锦衣卫这些日子没人压制,有些飘飘然了。”
朱元璋目光投向下首,看向温诚,冷哼一声:
“神宫监交到你手中,就弄成这副模样”
温诚微微低下头:
“这是臣的罪过,还请陛下责罚。”
“锦衣卫再有越矩之事,记录在案,如实禀报。”
“是”
“坊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听到这一问,温诚一愣,
不太明白陛下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他还是如实回答:
“回禀陛下,第一批红已经进入工坊,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产出白。”
“由神宫监出面,将石青坊并入万寿制坊吧。”朱元璋淡淡地说。
温诚连忙躬身一拜:
“是,陛下,臣稍后就去办。”
做完这些安排,朱元璋靠在椅背上,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疲惫。
敌人强大他不怕,就怕身边之人愚蠢,
如此事倍功半,劳心劳神。
“标儿,后续影响你觉得该如何消除”
朱元璋半闭着眼,声音空洞地发问。
朱标顿了顿,嘴唇微抿,轻声说道:
“儿臣认为,应当斩断市井议论的源头,把此事扼杀在宫闱之中。”
朱元璋面露思索:
“去问问陆云逸吧,他若愿意这么做,就这么办,
若不愿意再想别的办法。
朝堂上有些人表面清廉,背地里却家财万贯,借着这股风。
让詹徽查查贪腐,多查查外室的钱财,把此事的风向引到贪腐上。”
太子朱标嘴唇微抿,沉吟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是,父皇。”
朱元璋看向温诚,摆了摆手:
“去吧,去问问陆云逸的看法,多听听他想怎么处置。”
“是。”
温诚默默站起身,拱手一拜,然后慢慢退下。
当温诚带着侯显来到都督府衙门时,
忽然发现,今日都督府似乎安静了许多,
以往忙碌至极的吏员此刻都蹑手蹑脚,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而站在门口值守的守卫以及穿行的诸多军伍中人,
浑身散发着腾腾杀气,眸光锐利到了极点。
对于其中缘由,温诚和侯显心里清楚。
这些将领一旦外出打仗,
短则数月,长则两三年。
而这些统兵将领又是朝廷最提防的人,
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外出打仗时,后院不会出问题。
温诚二人经过一番盘查后,
终于来到陆云逸的衙房前。
二人走进其中,顿时被那占据半个房间的文书震惊了。
虽然知道文书多,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多。
陆云逸从桌案上抬起头,看着二人,
脸上露出和善笑容,指着一旁两个座位:
“两位大人请坐,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啊,
要是早几天来,这屋里都没落脚的地方。”
这么一说,二人悄然对视一眼,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他们是无根之人,天生缺乏情感,
但正因如此,他们更加渴望爱,
也比一些正常男人更能体会这种感受。
温诚在宫中多年,见过的事情不少,
但如今一个勤勤恳恳上衙的朝堂新贵,
居然被自己人欺负,这让他也有些愤愤不平。
“两位大人所为何事”
陆云逸坐在书桌后,忽然想起什么,
从后方书柜上拿了两个精致水壶,踱步放在二人中间,
然后靠坐在书桌上,笑着说道:
“两位大人尝尝,这东西叫‘可乐’,
是用白和药品秘方制成,味道不错,日后商行开了,会在其中售卖。”
温诚拿起那个精致水壶,感慨道:
“多谢陆大人,今日我二人奉陛下之命,
前来询问陆大人对这件事后续的处置意见。”
见陆云逸面露疑惑,温诚缓缓站起身,走到他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说明了如何斩断后续流言的事情。
陆云逸听后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温大人,此事就不劳烦宫中了。”
温诚嘴唇轻抿,拿着手中水壶,
知道这东西是新开设的工坊所产,便点了点头:
“那咱家再回去想想别的办法,
您也知道,城中流言蜚语实在烦人,还请陆大人和朱掌柜别往心里去。”
陆云逸笑了起来,缓缓摇了摇头:
“温大人误会了,本官不是这个意思。”
温诚一愣,不远处的侯显也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眼中闪过精光。
很快,温诚反应过来,脸色微微一僵,
眼中先是出现疑惑,最后变为忌惮。
深吸一口气,温诚沉声说道:
“既然陆大人已经做了决断,咱家会如实禀告陛下与太子殿下。”
陆云逸神色平静:
“此事就此作罢,只是始作俑者毛骧若不能妥善处置,本官可以代劳。”
“请陆大人放心,毛大人心狠手辣,始作俑者既已伏法,
那事情就不会就此结束,
其中牵涉之人,都会受到严惩。”
温诚淡淡地说,声音中透着冰冷。
陆云逸明白他的意思,但脸色始终平静,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温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