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公来了,我有伤在身,失礼了。”
屈济之苦笑,干脆起身道:“我来,想给成业侯道个歉,因那匿形人正是我派来监视成业侯的。”
他这般坦诚,顾经年反而不好明面上怪罪他,遂道:“看来,屈公是对我有所怀疑”
“实不相瞒,确实有。”屈济之道:“不仅是对你,对顾元帅也是心存疑虑。”
“为何”
“我怀疑,先帝之所以炼化为螈人是顾元帅在背后推波助澜,而雍国近期之种种变故,或许也与他有关。他的归顺,看似增强了雍国的实力,但似乎也带来了种种麻烦。”
顾经年道:“难道没有家父,雍国便能始终风平浪静”
屈济之摇头道:“并非此意。”
“那是”
屈济之沉吟了一会,缓缓吐出两个字,道:“炼术。”
顾经年道:“你是说,雍国的炼术是家父带来的这般说法,未免可笑。”
“至少先帝身边以梁幸为首的那批御医都是从瑞国来的啊。”
“屈公确定这些与赵伯衡无关”
“确定,赵伯衡到雍国不是一年两年了,我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顾经年于是捧出一个匣子,递在屈济之面前。
屈济之拿出一个红色药丸,捏碎了在鼻边闻了闻,道:“确实只有药材。”
“是吗”
屈济之道:“据我所知,顾元帅与先帝有默契,他希望炼化凤凰,于是助先帝炼化了复生之术。今陛下若不能满足他的要求,恐难驾驭顾元帅。”
话题至此,顾经年发现,他与屈济之的目的竟十分契合,他就是想要找到缨摇,再用顾北溟换回顾采薇母女。
或者说,屈济之今日来就是来拉拢顾经年,希望他站到顾北溟的对立面的。
果然,屈济之很快直说了。
“成业侯是直率人,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只要你能让顾元帅不反,我便亲自带你去找到凤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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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塞城。
顾北溟大步而行,走向了元帅府后方的一座守卫森严的屋舍。
前方,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守卫静静地立在那儿。
“醒了吗”
“回元帅,还没有。”
顾北溟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屋内,殷淑坐在榻边发呆,听得动静回过头来,见是顾北溟,当即站起身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在居塞城里,我皇祖父还会遇刺”
“查到了,是雍京城来的刺客。”
顾北溟回答着,脸色显得沉郁了起来,道:“事情恐怕已经泄露了,朝廷当已知道我救下了陛下。”
殷淑道:“那便举兵吧!”
“还没准备好。”
顾北溟随口答着,走到榻前,凝视着榻上的人。
那是殷括,脸上没有任何毛发,皮肤苍老而惨白,一双眼紧紧闭着。
他是被殷淑从雍京城救出来的。
在赶往居塞城的一路上,他只有半个脑袋,被放在一个灌满了黏液的酒坛里。
到了居塞城,好不容易养出了身体,不久前却又遭遇了刺客,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肺,此时,身上还缠着裹布。
“陛下。”
顾北溟唤了两声,始终不见殷括醒来,犹自言自语道:“陛下放心,臣必护住陛下周全,绝不让任何人再伤陛下一根毫毛。”
这般表了忠心,又安抚了殷淑,顾北溟起身,离开了这个屋舍。
出了门,吕茂修便迎了过来。
“都安排好了”顾北溟问道。
“是。”
“带我去看看吧。”
“是,这边。”
那是一间更为神秘的屋子,没有窗户,也没点火烛,只有夜明珠照着十余个坛子。
每个坛子里都装满了黏液。
顾北溟拿着夜明珠往某个坛子里一照,看到了浮在其中的一片内脏。
“能长出来吧”
“能,但太少了,无法继承他的记忆与能力。”
“没关系,小心些,分开存放吧。”顾北溟感慨道:“这些都是陛下啊。”
“是。”
坛子又被密封了起来,黏液中的内脏上长出一根经络,漂浮着,像是想要诉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