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侧的随从看了一眼沈持珏:“二王子,那个小白脸提不动刀的!他是辽州的记室参军,叫沈持珏,是个文弱书生!”
“沈、持、珏……”
这三个字,一字一字慢慢地从孛尔吉马哈木的牙缝里蹦出,他忽地笑了笑。
沈持珏,好,他记住了。
孛尔吉马哈木抬起舌尖顶了顶上腭,突然抬手猛地朝下一挥——
只听轰隆作响,蛮子们推着投石机,朝西城门奔来!
“推床子弩上墙!”高珙大怒,“随我出城杀敌!”
高珙轻身欲走,身侧神色紧绷的葛青忙道:“不要恋战,不要跟蛮子死磕!想办法将他们的阵脚打乱,再带上一队弓箭队,找人替他们掩护,将投石的蛮子射杀!”
高珙朝他点头,扶着刀飞快下了城楼。
战鼓声起,城门大开,高珙提刀骑马领着辽州守备军杀了出去!
西城门辽州守备军与蛮子打得火热,东城门那边,蛮子像潮水般推着投石机涌来!
“是单梢砲!”城楼上站着的辽州守备军看到了,肝胆为之一颤,“操他祖宗,这么多投石机!”
蛮子推着大大小小的投石机,一路朝城门逼进,一路投下石弹,砸得墙垛石块尘土纷纷掉落。
孟义俯身往墙外一探,面色霎时剧变——
这密密麻麻的投石机,都快将东城门围起来了!
看来,孛尔吉马哈木下了重本,势必要在今天与辽州决一胜负了!
“龟缩城门不出绝非我北境儿郎!”看着蛮子来势汹汹,辽州士兵怒了,纷纷抽刀,“孟副将,出去跟他们拼了!”
然而还未等他们杀出去,“砰!砰!砰砰砰!”巨大的石弹狠狠当头砸来,炸得人耳朵发麻的同时,也将躲在墙垛里的弓箭手砸成了肉泥!
在这石头天雨中,不断有人倒下去,孟义大喊:“床子弩,发射!”
“咻咻咻!”
床子弩是杀伤力巨大的大弩,最少要七八个士兵合力才能拉开,它所用的弓箭是形如标枪的弩箭,一发三箭,其力可透墙,故有名“一枪三剑箭”。
蛮子用投石机砸墙,辽州守备军用床子弩反击,如同水火相击,拼得是你死我活。
孟义顶着巨大的压力镇守东城门,被蛮子密密麻麻的投石机给包围了,连带兵出城门迎敌都做不到——只怕城门一开,蛮子蜂拥而上,城门就再也无法关闭了!
惨叫声四起,杀喊声震天之际,突然有人暴喝:
“不好,垛口墙被砸出豁口了!”
“操!”
“堵住!”
垛口墙是整个城墙最薄弱的一处,是给弓箭手和士兵杀敌时的掩护墙,但是这里,被砸开了!
见垛口墙有了缺口,蛮子如同闻着味儿的鬣狗,死死咬住那个豁口就投下石弹猛砸!
“哗啦”一声,垛口墙上的城砖被砸得四处掉落,豁口越来越大了!
“勇士们!”东鞑靼的将领见状,心中狂喜,“去吧,去拿属于你们的荣耀!”
谁第一个踏上辽州城,将来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冲啊!”
如同闻着血腥味的狼狗,蛮子像疯了似的,纷纷攀上云梯!
孟义大惊:“投石,砸!”
石头纷纷朝云梯砸去,可是砸死一批上来的蛮子,又涌上新的一批,没完没了。
“放箭!”
就在他们投石的时候,另一波蛮子射出了阵阵箭雨,为那些攀云梯的蛮子开路了!
孟义浑身都湿透了:“把豁口堵住!不能让蛮子上来!”
他睁红了眼:“拿桐油来,倒!”
桐油当即像水一样朝云梯倒去,火把一扔过去,“彭”一声窜起高火,烧得蛮子纷纷滚落下去。
这一战,打得太艰难了。
东城门这边的情况,远比西城门那边严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