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媛脑海中浮现出一道紫衣身影,高大挺拔,剑眉星目,犹如冬日竹林间悄然融化的冰雪,凛凛贵气,风雅皎洁。
半年前,谢媛对贺凌霄一见倾心。
她才出御史府,便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惊吓险些撂地,正郁闷间,那马车突然停下,马夫下车,与她恭恭敬敬赔了礼。
“王爷,已经道过歉了。”她听见马夫对车里说。
“嗯,回府以后自行领罚。”那是十分清冷好听的声音,谢媛便努力朝马车里面看去,因为角度问题只看到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放下车帘。
谢媛问红叶,“那是谁?”
她回京城已经两年,但一年半时间仍在府中医病养病,所以对京城里各王侯贵胄并不熟悉,红叶看了眼那马车的标识,便说,“是雍亲王大人。”
“雍亲王。”谢媛默默念叨着,记在了心里,“雍亲王那么尊贵的人,竟然丝毫不骄矜,手下冲撞了人立刻被勒令来道歉,还要回去领罚,可见治下其严。”
谢媛对贺凌霄的赏识从第一眼就定下了,后来又在宫宴上见过,可能是被她一直盯着,所以贺凌霄抬起脸来看了她一眼,与她
轻轻点头示意。
天知道那时候她有多欢喜,以为贺凌霄一定是记着自己呢,可是上回在沈大将军府撞见,他却一脸茫然半点印象都没有的模样,让谢媛失望又懊恼。
“阁主,属下认为比起六皇子,分明五皇子更具才干,他更是诸多皇子中第一个被封为亲王的人,比贺云霄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我们为何舍近求远呢?”
谢媛在扶苏面前端的好威风,实际上她的主意都是沧澜阁阁主在幕后主使,谢媛想不通阁主既有通天算计,为何偏偏选了个不成气候的贺云霄。
隔着层层纱帘,那道黑影的声音虚无缥缈,“本尊自有打算,你退下吧。”
谢媛动了动嘴唇,思及自己也不过是阁主的一具傀儡,说得好听点儿是得力心腹,说得难听了其实就是个随拿随用的棋子,掂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只得行了礼乖乖退出暗格。
国师府上环境蔚为清幽,沈清晗来过几回但却第一次在这里面闲逛,这样细致的瞧。
宁敬元走在她前面,一袭竹青色衣衫外面罩着纱衣,纱衣上暗光浮动,仙气飘飘,在这冬日里却不免看得人心底生凉。
“所以按照你的说法,是不知道什么来路的陌生人帮了皇后和贺云霄?”沈清晗揣着小手炉,想到其中的各种可能,眼底的阴翳越积越深。
宁敬元停下脚步,将双手搭在九曲连廊的栏杆上,原本纤尘不染的衣袖蹭上了灰尘,他却浑不在意,转过头来冲着沈清晗温柔一笑。
不一定是陌生人呢。
他心中想,目光淡淡落于沈清晗的长裙上,“公主今日穿了茜色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