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小和尚诵经的声音,《法兰经》似乎有着很大的魔力,可以吸引人静心聆听,华溪烟跪着跪着,忍不住微微启唇跟着背了起来。
许久,才听到一声似乎是从九霄云外传来的飘渺声音响起:“信徒可悲!”
华溪烟缓缓睁开眼,胸前合十的双手并未放下,一双明眸光华璀璨,细细打量着上首悲天悯人的金身菩萨像。
“信徒可悲!”一声唏嘘哀哉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华溪烟转头,见到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中年人。
中年人相貌平平,下颚蓄着胡须,五官之中唯一出色的便是那双眼睛,虽然不大,但是却分外有神,锋利如同鹰隼,凝于房中唯一的菩萨像上。
男人的黑袍上边除却一个八卦图之态别无他物,头顶的方帽之中也是一个八卦图,臂弯之中的拂尘如一条流畅的银河一般流泻而下,
黑白二色对比鲜明。旁人看起来兴许会觉得怪异,寺庙之内竟然会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
华溪烟站起了身子,看着男人,肯定地道:“国师大人。”
“姑娘好眼力。”男人瞟了华溪烟一眼,脸上却没有丝毫赞赏的神色。
华溪烟勾唇一笑:“刚刚国师那句话说的可是我?”
国师的目光重新转会到了雕像之上:“屋内只你我二人。”
华溪烟这才注意到其余的香客已经全都退出了房中,就连问夏也不在。
二人独处,华溪烟也没有半分畏惧,只是笑着问道:“不知道国师的可悲二字,从何而来?”
“多情自古空余恨,这个道理姑娘应当明白。”
“本以为国师仙风道骨,想不到对这红尘情仇也了如指掌。”华溪烟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之意。
“饶是再如何修炼也跳不出这三界之外,总归还是凡身肉体。”国师不咸不淡地开口,这份豁达的态度比之那些天天琢磨着炼丹修炼得道成仙之人可好了太多。
“国师为何笃定我会衷情错付?”华溪烟升起了几分兴趣,接着问道。
“看相。”国师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
华溪烟之前在一本书上见过,真正的高手不光会看面相,还会看体相,即从一个人的背影便能看出他的运势如何。难道说面前这位国师就是传说中的看相高手?
这般想着,华溪烟自细细地打量着这位国师,想着世人对他的传言,天隆帝对他的敬重,这绝对不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可以得到的待遇。
“小女不敢对国师的言论有何评定,只是小女心仪之人非常人可比,绝不会辜负小女一片真心。”华溪烟忽然绽开一抹明媚的笑意,如同百花在初春竞相绽放,展现出万千春色,俨然一副少女怀春之象。
国师冷
哼一声:“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个常人,名声再大也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你这小姑娘阅历尚浅,自然是当局者迷。”
阅历尚浅?华溪烟心中不禁好笑,她前世今生加起来都四十岁了,经历的事情比旁人两辈子的都多,怎能说是阅历尚浅?
再者说来,若是这国师当真有本事的话,怎会看不出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虽然心中不认同,但是华溪烟面上却没有丝毫失礼的神色,浅浅笑道:“小女的阅历自然不能和国师想比,只是照国师来看,小女子这可悲的劫数该如何化解?”
若是别的事儿她大可一走了之不做理会,但是此事事关她和云祁,尽管这国师很有可能是在胡说,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若是这国师说一番让她离开云祁之类的话,那么华溪烟便可以肯定这国师是个“托儿”。但是那国师却没有按照华溪烟的想法来说话:“我给你画道符便好。”
这么简单?华溪烟挑眉,想着自己是不是将人心想的太过险恶了。
国师对于华溪烟质疑的神色恍若不见,径自走到一边的桌子旁边坐下,拿起狼毫沾了朱红色的墨,对着华溪烟唤道:“过来。”
华溪烟依言走了过去,她倒是想看看这国师是要玩什么把戏。
国师用拂尘在华溪烟身上扫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半阖着目开始在一张黄纸上写写画画。
华溪烟四下打量着这间屋子,看着刚才还大开现在却禁闭的门窗,心头闪过一抹怪异的感觉。
具体地也说不清楚是哪里怪异,华溪烟蹙眉打量着,看着国师的眸光中带了几分警戒。
国师一边念叨着,一边在纸上涂抹着,寂静的大殿中只有这位国师絮絮叨叨的声音。
猛然间,听到外边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叫喊:“走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