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运河上一艘客船正全速前行。夜黑无月,行船全靠船头挂着的两只灯笼照明。
夜行非常危险,特别是在急流险滩处更是如此。船家本不想夜里行船,但架不住雇船的客人出手豪绰,同时不得不给足贾六爷的情面。
船上除了船家和日夜轮作划船的四个伙计外,还有三个人:季度、庞泷和疯和尚。
季度自从别了孙见之后,便赶到了西樵镇。在西樵镇上找人采购了一些生活物资,带人上了一趟莲花山。当然,他照例又遭到袁心怡的冷脸。他见到郭寒威已经在那里搭起了一座木屋,处处对他戒备,心里甚是愤懑。
因为还有要事要办,他便命人将物资放下,便匆匆下山。
第二天,他便找贾六爷帮忙租了一艘船,借了庞泷做助手,帮忙护送疯和尚到成国公府。
范阳城到成州约四百余里,走旱路最慢也仅三天时间,但考虑到疯和尚身份特殊,怕出了差池,季度便决定选择速度较慢的水路。为赶时间,他要求船家日夜兼程,为此他宁愿出三倍价钱。
行船的客舱内舒适宽敞。季度躺在靠窗的一条锦榻上,正望着跳动的烛火发呆。
庞泷坐在另一侧,神情严肃地盯着疯和尚。
疯和尚久未剃头,早已满头蓬发,现在则躺在一旁呼呼大睡——他已经被下了药,这一路上恐怕都要昏睡不止。
当船行至一个叫窄壶口的地方,船家进了客舱,满脸堆笑地对季度讲:“季公子,前面就要过一个叫窄壶口的隘口了。这是整条运河最窄狭,落差最大,水速最快的地方,坐在船里的人会可能一下子难适应,难免晕船恶心,所以,我来提醒一下季公子,多多注意,嘿嘿。”
“嗯,知道了。”季度说着,用眼神示意庞泷。
庞泷会意,赶忙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抛给了船家,道:“告诉伙计,要多加小心,万万保证行船安全。”
“一定,一定,嘿嘿。”。。船家满脸谄笑地走了出去。
窄壶口地如其名,正如一只茶壶的的最细窄处。并排是难以行进两条大船的。且由北向南水流湍急,因此,如果两船在此交错,通常是南船让路,北船先行。
季度的乘船正是由北向南行驶,因此,船速飞快。正当船急速通过隘口最狭窄处时,不想迎面却突然驶出了一条体型足足有客船三倍大小的货船。
两船都是突兀出现,且天黑无光,视线有限,当相交发现时,已然为时已晚。两船便在此相撞。
只听“咚”得一声,客船被撞出了一个大洞。河水顿时汩汩灌入。船家早惊得大嚷大叫,几个伙计也是手忙脚乱。
客舱内的两人听到动静后,还没反应过来,船体已经开始倾斜。
“不好,是撞船了,我们的船要沉了。”庞泷大声叫道。
季度听后,脸色顿时苍白。“快,把疯和尚给我保护好。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他大声命令。接着大叫:“船家,船家,快来人呐。”
没等到船家进舱,河水已漫进了舱内。
“季公子,你快游出去,疯和尚我来处理好。”庞泷大叫道。
“好的,你也小心。”说完,季度从船窗游了出去。
只见河面上早已乱作一团。依稀可见船家和几个伙计在水中叫骂,但很快便被湍急的水流冲到了下游去。
对方货船因为是南船北上,船体又大,本来就非常吃力,再加上与对面船只相撞,以至于没能爬上隘口,又硬生生地被水流冲了下去。
货船在河水中打了两个圈才算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