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大牢里面,关满了黑压压的犯人,这就是那一百多个山贼。
今天一大早他们赶着骡车离开京城,刚刚出了城外几里路就有大批官兵在那里埋伏着,本来个个都准备抄家伙与官兵拼命,
但两位掌柜拦着他们说,你们信不信侯爷?如果相信侯爷就放下武器,他一定会救咱们的,
李三愣几人一听也同时让手下放下武器,他们都相信侯爷不会出卖他们的,这些人就轻易被抓住了。
大牢里面,众人忐忑不安地坐着,虽然相信程昱不会害他们,但能不能救他们却谁也说不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一直到晌午时份外面忽然骚动了起来,一群官兵拥着几位宦官走了进来,其中一位对他们喊道,
“张富贵,赵桩子,李三愣,徐狗子……,你们十人随咱家进宫面圣,”
这些人一听都吓呆住了,
面圣?见当今皇帝?居然要见皇帝?
这是在做梦吗?
宦官见这群乡巴佬个个都呆若木鸡看着自己一动不动,不耐烦地又重复一遍,说,“张富贵,赵桩子,李三愣,徐狗子……你们十个站起来随俺进宫,不要命了敢让官家久等?”
旁边的狱长牢头也立刻说,“名单里的人快站起来,”
这十人才反应过来,打着哆嗦站了起来。
这些人跟着宦官走进皇宫,只见里面禁卫军林立,紫宸殿上站满了身穿朱紫袍服的官员,
他们被带到殿上早已吓得腿软,低头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这时,头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们不要害怕,官家仁厚,他是想听一听你们为何上山做贼的经历,如实说来就行,”
听到侯爷的声音,他们淡定了一些,
程昱接着说,“张富贵,你先说,”
“是……是,草民,草民张富贵,京西唐州人氏,家中排行老五,十岁那年,家乡遭了洪灾,然后又旱了三年,家中颗粒无收,但还要交赋税,交不起就抓去做奴隶,俺的爹娘和一个哥哥饿死了,俺和三个哥哥被抓走,俺逃了出来,后来听说……听说他们被人……被人打死了……,”
说到这,他已几度咽哽,
“俺……俺后来跟老乡逃了上山做了山贼混口饭吃,不然也得饿死!”
说完,他擦了擦眼泪!
程昱点下一个人,
“赵桩子你说,”
“是,是,俺是邓州人士,家中父母早亡,是哥嫂把俺拉址大的,十四岁那年发虫灾家里只剩了一担谷子,但还要交田赋、身丁税、和免役钱、俺哥俺嫂求官差把这担谷子留一半,他们不让,把谷子全拿走了,还……还把俺哥俩都抓去矿厂当壮丁,俺哥为了让俺活命让俺逃走,但……但俺哥却……却被活活打死了,……呜呜……”
说到这,赵桩子已泣不成声,
“俺后来就跟人逃了上山,”
“李三愣,”
程昱继续点名,
“是,俺是南阳县人氏,在菜市场杀猪的,当地一个姓杜的乡绅看中了俺的浑家,就买通县衙捕快诬陷俺通匪,把俺抓进了大牢,等俺回到家中,才知道……才知道那个畜生凌辱了她,她一时想不开,就……就抱着俺半岁的儿子跳河自尽了,”
说到这,这个粗壮的大汉忍不住留下两行热泪,用衣袖擦干又接着说,“俺去县衙告官,但捕快师爷早已被那畜生买通,他们说俺巫告,把俺打了一百个板子就赶了出来,俺气不过,养好伤后半夜潜入那畜生家中一刀捅死了他后就上山当了山贼。”
等他说完,程昱又让剩下七人继续说,无一不是灾荒连年,又频繁征调,税役繁重,致使他们生计艰难,生机无着,才选择落草为寇。
听完这十人的遭遇,大殿上的百官相互议论纷纷,有人露出同情的神态,有人摇头叹惜,有人不动声色,有人不以为然。
程昱拱手对赵恒和其它大臣说,“官家,各位同僚,这些人的遭遇想必大家都听得很清楚,但他们只是其中小小的个体,在大宋各地还有成千上万个他们,在经历着这些悲惨的遭遇从而上山作贼,”
”落草为寇者为了生计劫掠行径在所难免,从而又会严重危害百姓正常生产生活,令到土地荒废,赋税徭役无从征发,一系列问题接踵而至,等问题积累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就是社会崩塌的时候,臣恳请陛下能赦免他们的罪行,让他们能够重新做人。”
听闻此言,宰相寇准出列说道,
“陛下明鉴,这些本是普通百姓,只是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倘若朝廷不出台措施予以制止引导,任由这种现象蔓延发展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赵恒点点头,面露悲伤神情说,“两位爱卿言之有理,正所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粒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朕看到百姓如此艰难,内心真的感到悲痛万分,”
听到皇帝的话,丁谓立刻出来大声说,“陛下仁厚,爱民如子!臣不能为陛下分忧,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