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念不解,问道:
“师父,这是……”
广成子抚须而笑,对自家徒弟十分满意,说道:
“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是为义勇;一路扛着巨石回来,无违期限,不曾歇息,是为坚韧;见孤弱遭难,挺身而出,是为悯弱,如此心性天资,贫道后继有人也。”
元念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家师父在考验自己。
广成子将小山所化的宝印轻轻一抛,落在地上,依旧作个小山模样,足有十丈高,宝光闪烁。
“此宝名曰番天印,当年威镇洪荒,死在其下的大能不计其数,今与你有缘,只要你能抬动,便传与你。”
元念闻言,心想道:
“此物我既然扛了一路回来,再抬起来,便如反掌之易。”
当即笑道:“师父此言当真?”
广成子一挥拂尘,笑道:
“如何不当真,正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也。”
元念旋即将身子一躬,抓住两角,喝道:
“起!”
谁知,刚还能扛动的巨石,如今竟丝毫不动,似是有百万斤沉。
广成子暗笑。
番天印大小如意,方才三万三千斤,是自己打上禁制变轻,因为徒弟肉身最多只能扛这个数。
如今放开限制,原本重量下,就相当于要扛起一截不周山。
凭自家徒弟目前的水平,是绝对拿不动的。
下方元念不信邪,连搬了三次,脸憋得通红,这宝印只是纹丝不动。
“师父,奇哉怪也,短短片刻,这印便长在地上了,徒弟拔不动。”
广成子将拂尘一扫,笑道:
“你仔细看,宝印上有一篇经文,只要照着练,有朝一日,自然能抬起宝印。”
元念抬头一看,果然,数以万计的真言密符相互连接,显露在番天印上。
点点头,盘膝坐下,当即运转起仙经来。
随着天地灵气被吸入体内,按照玄妙的路线运转,元念的身躯逐渐浮现一抹细腻的玉白色华光。
广成子暗暗点头。
“九转玄功,杨戬练得,我徒弟练起来,未必比他差!”
当年盘古大神证道的法门,若修成九转,万法不侵,力能开天辟地。
以二郎神的修为,如今不过六转。
看得出来,广成子对培养出三代首徒这件事,执念极深。
……
十年无梦得还家,独立青峰虎儿崖。
玄功修得元气盛,菡萏欲开顶上花。
十年间,元念每日修行,苦修九转玄功,广成子看在眼里,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忧虑。
当年收徒之时,只道是了结缘分,定下十年之约。
谁知元念是块璞玉,入门十三年,已修得太乙散数,千年内有望冲击太乙金仙。
此时若放他下山,便等于半途而废。
可当年之誓,又不好轻易作罢,是以烦闷。
这一日,广成子驾云,前往太华山。
太华山内云霄洞,乃是阐教高人赤精子清修之地。
“师弟可在否?”
赤精子闻言,忙出洞相迎。
煮起仙茶,焚起好香,师兄弟对坐。
赤精子额头光亮,挽了个松松垮垮的发髻,笑道:
“师兄大驾光临,师弟寒舍,蓬荜生辉也。”
广成子摆手笑道:“你我师兄弟,还客气个甚,不过,师弟额头那一块头发……”
赤精子无奈笑道:
“师兄别提了,当年被殷洪那厮拿生死镜照了一下,擦着头皮过去,好在准头差了点,否则贫道也就应劫了,这么多年了,一直也没长出来。”
广成子跟赤精子,一个收了殷郊,一个收了殷洪。
结果都差点被徒弟干掉,难兄难弟,自然也谈不上谁笑谁。
广成子面有得意,笑道:
“收徒是个仔细活,为兄新近收了个弟子,天资不凡,短短十三年,便将九转玄功练成,修到四转境界,倒也勉强算块璞玉。”
赤精子:……
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还勉强修得四转,当年杨戬的天资,也不过如此了吧。
合着今天是来臭显摆的呗。
见赤精子嘴角抽搐,广成子连忙说道:
“那什么,师弟,贫道不是来显摆的……嗯,主要是在这孩子身上,碰到点难事。”
说罢,便将元念身上的难题尽数说与赤精子。
赤精子闻言,抚掌笑道:
“师兄觉得,元念下山时,得何等修为才够?”
广成子思索道:“至少得是太乙真仙境界,才有些自保之力。”
赤精子点头道:
“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不如再与那国王几枚寿枣,教其延年益寿,处理国事,好让元念安心修道。”
广成子摇头叹道:
“治标不治本,凡人命数有终,以那国王的气血,最多再延寿十载,便神佛难救了。”
“十年之内,元念离太乙真仙还远着着呢。”
赤精子又笑道:
“师兄何不取些灵物,为元念洗经伐髓,提升修为?”
广成子不悦道:“贫道岂无此等手段!只是拔苗助长,必然阻了其前路!”
只是取巧,走捷径的话,日后终究得不了正果。
广成子对此,自然心知肚明。
当年封神之时,广成子便给了殷郊七粒仙豆,助其增长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