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午从自留地干活回来,在村口离他家里不远的地方见到了田福堂。
田福堂见到他很热情,先是给他递了烟,然后就拉起家常,问他做什么去了。
孙玉厚就告诉他,去了自留地除草去了。
说了几句,田福堂就夸孙玉厚生了一个好儿子,肯吃苦,能力还强。所以村里希望,孙少安能代表村里去学习制砖的技术,回来以后,把村里的砖厂给办起来。
孙玉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只说孩子大了,让少安自己考虑。自己不方便说得太多。
结果听到孙玉厚的话,田福堂的话锋就变了。
先是说,去年少安之所以可以去学习兽医,都是他推荐的结果。
目前,村里给少安记得都是满工分,参加劳动还额外有工分拿,已经有社员对这种情况表示不满了。
因为少安给村里牲口看病,只是占了一部分,而且还收了药费。给其它村子的牲口看病,也是收钱的。
这就相当于变相用村里的钱,补贴了其它村子。
所以,有社员就要求,要么孙少安全天参加村里的劳动,要么就记一半工分,这样才公平。
但是这件事被他田福堂给压下去了。这次提议孙少安去学习制砖技术,也是为了堵住村里社员的嘴。
学成回来以后,把村里砖厂建起来,也算为村里立功了,谁也不能说什么。
以后就负责砖厂的管理,彻底脱产,还可以兼顾兽医色营生。
听了孙玉厚老汉的描述,孙少安更加肯定就是田福堂在专门给他制造难题,原因就是因为润叶。
田福堂看不上自己,想告诉自己,他随时可以给自己制造麻烦,让自己知难而退。想到这里,少安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想就这样向田福堂屈服,因为那样就意味着自己需要永远地放弃润叶。他心里实在不甘啊。
见他没有说话,孙玉厚老汉也保持了沉默,他把决定权还是给了儿子,毕竟儿子已经是大人了,有了自己的主意。
片刻后,孙少安就问父亲:“田福堂还说什么没有。”
孙玉厚想了想,就说:‘也没有说别的什么。’
又思索片刻,孙玉厚仿佛想起了什么:“哦。拉家常的时候,田福堂还问了你姐的情况,问她现在身体怎么样。让我有空多开导开导你姐。还说,女人最怕的就是找一个错误的男人,那样会跟着吃一辈子的苦。”
“我也赞同他的说法,当时要是再坚决一点,不让你姐和王满银结婚,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
“田福堂说,他就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会给润叶找个好婆家。”
孙少安听到这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田福堂就是给自己上眼药水,提醒自己离润叶远一点,不然让自己难受。
少安就对孙玉厚说,自己都知道了。会认真考虑的。
孙玉厚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对少安说:“你妈把饭做好了,过去吃吧。其它的事情慢慢想。实在不行,咱就还回来做咱们的社员,下田种地,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嘛。”
少安点点头,没有说话。
等孙玉厚老汉出去,少安又独自坐了很久,才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