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
说完这话,两人蓦地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钱垣原以为姚芯听到这个回答会觉得无趣,但没想到后者一拧眉,摸索着去牵他的那只手,问:“当时受伤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早就不疼了。”
“那当时肯定很疼……”姚芯小声嘀咕。
钱垣慢慢直起身来,说:“是挺疼的,但现在恢复得还不错,只是不能再正经打格斗了,不过平时敲敲键盘、做做饭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姚芯的头,温声道:“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我没有喝醉!”姚芯把他的手从自己头顶扒拉下来,抱在自己怀里,大声反驳,“你、你坐着!我去帮你洗碗……”
说着,他就抱着钱垣的胳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没站定两秒,又一个趔趄往前倾去。钱垣被他砸得闷哼一声,后退两步,所幸是把他抱稳了,才没双双摔倒在地。
“我哪敢让你洗碗。”钱垣无奈地笑道,心想。你得把家里的盘子都摔了。
“我又不是不会……”姚芯被他扶着腰才勉强站稳,都这样了还撸起袖子要给他露一手,“你别……动,让我来!”
钱垣真是拿他没办法,没想到喝醉了的姚芯这么磨人,只能告饶妥协道:“好,你先站好,听话。”
他跟牵小朋友似的把他领到厨房,哄着他站好,只要他负责把碗放进柜子里就行了。姚芯这会倒是听话了,手也没抖,餐具都没碎,可喜可贺。
钱垣想着还是得给他煮碗醒酒汤,正伸手去头顶的柜子上拿准备材料,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上自己后背。
姚芯的声音同时在他身后响起来,“我该回家了……”
“明天我还要去小宸的学校……”他甩了甩头,嘟囔道,“我得回家给他煲汤了……”
钱垣一顿,转过身来扶住他的肩膀。低头看到他眼神迷蒙,显然是醉意未褪——但即使这样了,他还在喃喃地说要回家给弟弟煲汤。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半搂半抱地把姚芯搬去了客厅,后者在他怀里扑腾两下,软着声音央他:“能不能送我回家呀……”
“不能。”钱垣气闷,却把他抱得更紧,在沙发上坐下,“我不想送你回家。”
姚芯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在他的怀里有些艰难地呼吸着,听到他的拒绝后便推了推他的胸口,说:“那你放开我呀……我坐地铁回去……”
他那点力气哪能推得动钱垣,后者岿然不动,动作轻缓却又不容拒绝地捞起他的双手,引导着让他环上自己的脖子。
“一定要去吗?”钱垣低声问,“每个周末都要去你弟弟的学校?”
姚芯认真地点点头,“要去的。”
“这星期不去行吗?”
“不行。”姚芯又摇头,“高三生要补充营养,而且……而且小宸会想我的。”
闻言,钱垣咬了咬牙,又不能说“他不想你”这样的话——他怕姚芯伤心。他此时少见地有些焦躁起来,思绪却比平时流转得更快,突然,他目光一凝,换上了一种柔和的、几近诱哄的语调,轻声道:“你今晚喝醉了,就在我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姚芯皱眉,刚要不情愿地反驳,又听钱垣问:“你弟弟的学校在哪里?我现在就去煲汤,明天我帮你送去,这样行吗?”
“……”姚芯眯起醉意朦胧的眼睛看向他,在这样的姿势下他第一次以这种俯视的角度去看钱垣——但他现在意识尚还不清,无法清醒地思考;但就算他此刻没有醉酒,想必也不会看出钱垣的表情有任何异样,因为后者表情平静,语气诚恳,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就是一副完全为朋友着想的模样。
是啊,钱垣对他这么好,邀请自己来家里吃晚饭,抱着自己不让他摔倒,现在还主动提出帮他送汤……姚芯恍然,在心里喃喃道。钱垣这么贴心,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坏心思呢?
“头晕不晕?身上会不会没力气?”钱垣温柔的声音响起在他耳边,“你喝醉了,可能会有点不舒服,而且你工作一天已经很累了……”
听到钱垣这么说,姚芯觉得好像是有点晕,身体也有点软绵绵地使不上劲,他趴在钱垣的怀里,心里已经被他说动大半,“但是这样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钱垣的声音低低的,姚芯几乎能透过衣物的布料感到他胸腔的震动,“你知道的,我很乐意帮你的忙。”
姚芯的记忆从他询问钱垣手腕上的旧伤开始就断了片,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睡着的。
意识清醒时他感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过自己的鼻尖,让他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醒过来发现一条大尾巴在自己面前摇摇晃晃,下意识伸手一捞,便把百元抱进了自己怀里。
百元怎么在这里……?
他后知后觉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这才发觉自己躺在钱垣家的床上——还是他之前睡过的那张。
虽然头有点晕,但没有像之前宿醉那样挨了一棍子般的痛感。他直起身,胡乱撸了两把自己的头发,低头又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的也不是昨晚的衣服,而是一套纯棉的睡衣。他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发现也没有酒味。
他又坐着缓了一会,双脚摩挲着着地去找拖鞋,结果不小心把在地上乱窜的百元踩了一脚。猫咪撞上床头柜的柜脚,发出一声不满的叫声,姚芯抱歉地把它从地上抱起来,注意到柜面上放着一杯水,杯底还压着一张字条。
他将字条抽出,大致扫过上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