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家境尚好,父亲是小小的进士,从小讲诗书法理给她听,她聪慧伶俐,活泼善良,尽得周边人宠爱。
今晚之事,实乃最凶险可怖的经历。
也让她知道了,越是美丽的女人,心狠起来,比男人更甚。
她所知道的世间的恶,全是从讲书人那里听来的,爹娘未曾想过她会被人掳走,不曾教过她如何与坏人周旋,但那些说书人讲的传奇故事呀,可是被她记得门儿清!
他爹迂腐,娘和善,只有她,被人常赞,怎生的如此七窍玲珑心?
她从替她说话的随从语气之中,隐约知道无心阁不是一个好去处,最重要的是,这个面如天仙似的女人,却有一副歹毒心肠,决计是不会放她回去了。
她朝热闹的主街道上望了一眼,不知爹娘找不到自己该有多心急,仿佛耳间就传来他们的呼唤声:诺儿!诺儿!
一时间悲从心来,她摔开那女人的手,转身就跑,却又马上被拽住,她带着哭腔说:“我不跟你走!”
“哼!小姑娘,要怪就怪你爹娘去,是他们把你弄丢的,若不是我,你的命会更惨更贱,你跟了我,有朝一日是会出头的。”貌美女子轻抚上她的脸庞,难得耐心的说。
这样一个玉雪漂亮的女孩子,长大后总有用处——漂亮就是武器。
再加上她早已看出这女孩身手伶俐,骨骼柔软,是个可塑之才,不然也不值得她浪费这些个时间。
程诺重重的拍掉她的手,倔强地说:“我不要!你是坏人!”
“啪!”她的脸上顿时一阵火辣生疼,顿时肿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被打,爹娘对她百般疼爱,平日里连狠话都不舍得说一句。
“你若是再说一个不字,我就去杀了你的爹娘,烧了你家的房子,让你变成彻彻底底的孤儿!”
“你凭什么打我、欺负我?我爹说好人有好报,我又没做坏事……”她捂着脸,眼中滚出泪珠。
那貌美女人一怔,叹了口气,说道:“这世界上被人欺负的,总是那些没做过坏事的好人!”
程诺被带到一处外表稀松平常,但内里大有乾坤的庭院里,雕台楼阁,鱼塘盆栽,每一处景致都秀美异常。
喝茶的石凳用汉白玉雕刻,夜色中亮光闪闪,程诺家中新换了宅子,爹娘颇费功夫置办,在周围十里数一数二,却不及此处万分之一。
当晚,程诺一夜未眠,她的眼泪打湿了枕头,那貌美女子命人在她手腕处打了一个烙印,灼痛感让她哭了一夜。
天亮。
那名随从奉命安顿程诺,去城外几十公里外的地方,找蓉妈。
他骑一匹黑马载着她直朝城外赶去,眼看越走越荒凉,离家越远,她不由的扭头往回看。
那随从拉着缰绳,一只手搂着她,丝毫不减速地说:“小姑娘,坐稳了,摔下去可会没命的。”
“大哥哥,你能不能放我回家?我想家,我想我爹还有我娘。“程诺带着哭腔,抓着他的手摇着说。
那随从让马儿缓了一些,沉吟片刻,道:“我不能送你回去……你也别怪主子,她心里的苦,不比你少,不,她是大人,比你感到的苦多得多,深得多……你也别太难过,你跟着我们,要做的是永垂千古的大事……”
程诺听不明白这个大哥哥说的话,但她的目光被前方的树林吸引。
“大哥哥,你让马儿停一下,我要撒尿。”
程诺往树林中走去,那随从牵着马儿停下吃草。
她喊:“大哥哥,你千万不要走,也不要走远,一定要等着我呀。”
“放心吧!速速解决。”
程诺蹑手蹑脚走过一段路后,已听不到马儿吃草的声音,转身就跑,跑着跑着前方却没了路,
她气喘吁吁停下,紧张地望了望来时的方向。
怪不得他会那么放心,原来早知这是个山崖。
她眼珠一转,脱掉外层的衣衫,扔在下方的树杈之上,然后惊叫一声。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却跑向一棵大树后躲了起来,蹲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却不知她墨绿色的裙角还露在外面。
“糟了!”那随从低喝一声,然后是匆忙的脚步声,过了会儿,周围安静下来。
她暗松一口气,扭过头去看,那人早不见踪影,待她回过头时,却看到眼前多了一双脚,鞋子模样正是那随从的。
程诺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紧绷,并未抬头看。
“小姑娘,被主子看上的人是逃不掉的。”他的声音多了些悲悯的温和,“我们接着赶路吧。”
“我不要……”程诺想起那个灰衣汉子的血淋淋的一双眼,及满口的血沫子,想到日后不定会受那美丽却歹毒的女人怎样折磨,大喊一声,哭着跑了起来。
“哎!回来!快回来!“身后那随从紧紧追来,一把将她提了起来,也不理会她的挣扎。
情急之下,程诺张口向他手臂咬去,这一咬,含着万分的愤怒,当即血腥味袭来,她的牙也生疼生疼。
那随从痛呼一声,放开她,刚一落地,她就不管不顾逃开,却被杂草拌住了脚,整个人朝前面山体下方滚去。
山下是一条小道,一辆拉货的马车扬起一路的尘土。
赶马车的男人年纪颇长,听到一声微弱的“救命“后,勒马停下,接着就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个气息微弱的小女孩。
她的小脸上满是血污,但看的出她肌肤白皙,衣物上乘,不似一般街头流浪小儿,眼睛紧闭,睫毛如一把扇子般浓密,薄翼般轻颤着。
“嘿!这哪来的小姑娘。“年长男人见她玉雪可爱,怜惜之心大起,双手托起她走到马车旁。
正要把她放到一张羊毛毯子上,远远的一个人影朝这边匆匆赶来。
他心念一动,掀开装货物的箱子,几下便将小女孩的小小身躯藏好,接着翻身跳到车头赶马前行。
“老伯,可看到一七八岁的小姑娘?”
“不曾见啊!”他瞪着憨厚的双眼,乐呵呵地说,这人一看就不是女孩的家人,靴中有刀,煞气逼人,定是对小女孩不利的歹人。
赶来的正是那位俊秀随从,他单手一挥,拉住了老伯的缰绳,“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的货呀,布匹,绸缎,你想做什么?”
“我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