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不想做这些勾当,他就想安安生生的回家种地,可是活杀帮的老大——红姐,是他的亲姐姐,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干。
“放?”坐在对面的老三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从额头向下直到嘴角处,说话时,那道疤也依着嘴角被扯的皱巴巴,显得愈发骇人。但是老三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破口大骂道,“狗日的沈正抓咱们那么多弟兄,咱们拐个孩子还要给他送回去,真当咱们是吃干饭的吗?”
沈正就是刚死了老婆的昌平县县令。
“怕不是抓走你的老相好了吧?”老四开口调侃道。
老四的长相两个字就能概括——猥琐,尖嘴猴腮,最突出的是两颗大门牙,因常年不注意口腔卫生,那两颗大板牙上肉眼可见的黄渍,让人看之欲吐。
“你特娘的欠揍是不是?”老三从腰间抽出佩刀,就气势汹汹的起身上前。
坐在上首的红姐,淡淡开口道,“闹够了没有?”
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尽是危险,众人均噤了声,规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是流窜在江南一带的卖贼,凑了个“活杀帮”的名头,稀稀拉拉的拐些人倒也混出些名头。这是头一回往北来,想去京城干票大的。谁知道,兄弟们水土不服的厉害,这批“货”就被耽搁在昌平县了。
他们四个走的陆路,来得晚,所以没被抓。至于他们的老大,红姐,则是装作被拐来的婆子,被抓进去审讯了一番就当作受害者放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妇女会是活杀帮的头头。
红姐用这个法子,已经逃过好多次官府的追捕了,从未失手过。而且他们在江南一带,消息灵通,官府伤不了他们分毫,从没有像这般狼狈不堪,几乎全军覆没,只留下了他们五个。
红姐像吞了个苍蝇似的,是死是活都恶心。他们五个连夜逃到泊口乡镇,想着“灯下黑”,便在衙门附近买了一处院落暂且歇脚。
本来说的是先低调些避避风头,谁料有人抱着孩子撞了上来,送上门的“好货”岂有不收的道理?
她也着实没想到,这雪白的小娃是里正的孙子,如今确实有些棘手了。
坐在红姐左手边的老二,一身长袍,一把折扇,俨然一副读书人模样,他悠悠开口道,“我觉得这孩子不能放。”
红姐看着他道,“说说看。”
老二左手执扇慢慢起身,看向众人道,“被抓进去的兄弟们十有八九要没命了。”
律法规定,贩卖人口超过三人,处腰斩。
那批货足有七十人。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顿时被砸了千斤石似的
老二“唰”的打开扇子,动作行云流水,颇有几分才子神韵,继续说道,“但是我们五人还活着,这买卖若是还要继续做,那我们就不能在江湖上堕了名声。沈正前脚得意洋洋的宣布将咱们一网打尽,后脚他县内里正的孙子就被拐走了,这是公然打他的脸,同时,也是挽救咱们在江湖上的名声,让他们都知道,咱们活杀帮也不是好惹的,就算是官府,我们也敢碰一碰。”
老二几句话就将屋内低迷的气氛调动了起来,另外四人顿时有些热血沸腾,感觉他们活杀帮明天就能一统江湖,与朝廷分庭抗礼了。
“但是,”老二话锋一转,坐回自己的座位,收起折扇,道,“要是不打算做这买卖,就尽早将这孩子平安送回去,省的影响咱们回老家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