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是没在长春宫里见过这小宫女。
“你是新来的?”
魏嬿婉重新低下了头,声音恭敬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是前几日刚刚来长春宫的。”
弘历“哦”了一声,“你的名字叫嬿婉……?”
《丽人赋》中有云“亭亭似月,嬿婉如春”,不过这句可不是什么好意思,而是描写的一位卖笑的美人,也就是娼妓。
弘历换了句诗,道:“欢娱在今夕,燕婉及良时。你的名字倒是挺好听。”
魏嬿婉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清澈,“皇上,这诗真好听,只是奴婢不懂得这句诗的意思。”
魏嬿婉直接承认自己听不懂,但是比那些强行附庸风雅,只会念一句诗的人强些。
“意思大概就是,新婚夫妻很恩爱。”弘历从轿子上下来,随口问道,“你姓什么?”
“回皇上,奴婢魏氏,满洲正黄旗包衣。”
弘历:……
他就说怎么感觉跟这小宫女一见如故,原来她是令妃啊!
弘历心情微妙,夸了一句:“上三旗包衣出身,家世倒是尚可。”
魏嬿婉闻言垂眸,“可奴婢的阿玛没得早,也没有争气的兄弟,奴婢觉得,实在算不上好门第。”
弘历看着嬿婉,心情很是复杂。
上辈子,令妃的阿玛直到乾隆十六年才去世,他还给了治丧的银子。没想到这辈子,令妃的身世竟然如此坎坷。
弘历当初也是真心喜欢令妃的。
令妃虽是包衣出身,干的却不是伺候人的活,而是在富察皇后的宫里当女官,学规矩。她在乾隆十年就当上了贵人,同年又晋为令嫔,十三年被晋为了令妃。弘历还记得当年他曾经对令妃笑语:“脚踩西瓜皮,都没你升得快。”
令妃也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令妃是跟富察皇后一样温柔贤淑的女人,宫里无论是嫔妃还是宫女太监都喜欢她。弘历在她身上,也总能看到富察皇后的影子,所以也非常宠爱她。
弘历给她的谥号为“令懿皇贵妃”,两个都是形容女性美好的字,足以见他对令妃的喜爱。
后来,弘历决定立永琰为太子,同时也追封她为孝仪纯皇后,和孝贤纯皇后、淑嘉皇贵妃、慧贤皇贵妃一起在地宫里陪着他。
只是,现在的魏嬿婉还是个小姑娘。
弘历没有喜欢小女孩的坏习惯,他喜欢的温柔贤淑善解人意的二三十岁女人。
弘历勉励道:“这家世,祖宗留下来的不算,自己争取的才算。”
魏嬿婉惊喜地抬眼,连礼数也顾不上了,直直地看着弘历的眼睛,“皇上,奴婢一介弱女子,真的可以吗?”
弘历心想,当然可以。
令妃本是魏氏,正是因为她受宠,才被弘历从正黄旗包衣抬入了镶黄旗,变成了魏佳氏。
魏佳氏的满门荣耀,正是令妃带来的。
他点头道:“当然可以。”
说罢,他不再看魏嬿婉,转身走进了长春宫。只留下嬿婉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弘历的背影。
她的心里充溢着欣喜。
她早就听说过这位皇帝的事迹,他既有雷霆手段,又有柔软心肠。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