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才观察过这个地方,没有在这里发现什么能出去的机关,唯一有古怪的应该就只有这杆秤了。”
希雅看着面前变得一高一低的秤,觉得这间教堂似的房间的玄机估计就是这个秤。
显然,站在天平左右两侧的楚云谦和鹿黎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正试图找到除了这个秤名称之外的线索。
比如怎么使用它。
希雅也帮忙观察那个比人还要高一些的天平,但是并没有什么新发现。
他们没有贸然去碰它,而是隔空用视线摸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使用说明书’。
显然,这个天平并没有将说明书刻在身上,希雅蹲在那个天平前,郁闷地自上而下进行观察。
当然也是没有什么收获,不过从这个角度向上看,她倒觉得这里的光线有点奇特。
也许是因为教堂弧形穹顶的原因,教堂内的光线大多被聚拢在以祭坛为中心的周围空地上。
比别处要亮一些的天光罩在那个古怪的天平上,就像是一束聚光灯自高处落下,拢住了这片空间。
为了观察得更清楚一些,希雅后退了十几步,退出那束光的笼罩范围。
看着立在那束光下、像是披上一层洁白纱衣的天平,她总觉得自己正在参加一场庄严肃穆的审判。
天平常被当作是公正的象征,本身就带有审判的含义,而周围恢宏庄严的环境又将这种感觉烘托得更强烈。
不只是她一个人觉得这里像个审判庭,所有看见那个天平的玩家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自己正站在审判庭上等待审判的错觉。
被陆案他们安抚过后,情绪稍微稳定下来的玩家们下意识聚集在祭坛前方的空地上,或好奇、或警惕地打量那个颜色分明的天平。
当所有人都站在了那道光束下,那种仿佛发条轻轻转动的轻响忽然出现。
因为玩家们足够安静,那点微小的动静并没有被忽略,它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刚踏足一个未知领域、还没完全放松下来的玩家们如同惊弓之鸟。
微小的动静就能让他们的精神紧绷,然后身体本能地做出防备的姿态。
楚云谦没有找到别的线索,后退几步离那架天平远了些,他也听见了那声轻响。
抬头向着声源望去,却见那个被挂在祭坛后方正中心位置的钟被打开。
一只夜鸦从被打开的钟面伸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光里的人。
正当玩家们以为它只是一只:
像是那种做工精巧的老座钟里的报时鸟一样,到时间了出来报时、彰显一下存在感而已。
但那只夜鸦却在玩家们打算忽视它之前突然口吐人言,给自己刷了一波存在感——
那只夜鸦像是一部被提前录好了音的录音机一样开始播放为他们准备的内容。
玩家们的感觉并没有出错,这里确实是一个即将展开审判的审判庭。
审判者是那架早已倾斜的天平。
被审判者则是站在此地的所有人。
夜鸦此刻充当着审判长的角色,它就像一个老练的裁判,正为即将参与这场审判的玩家们介绍规则。
奇异的是,刚才还惴惴不安的玩家们听到夜鸦开口后,反倒是觉得安心了些许。
——它那毫无起伏与情绪的声线,与往常给他们派发任务的系统如出一辙。
自从被卷进这个副本后就一直没有得到系统的引导,现在这只如同任务Npc一样的夜鸦一出现就让他们觉得有种奇异的安全感。
——大部分玩家都已经习惯了‘系统发布任务—他们根据任务内容找通关线索’这种过副本模式。
除了某些总是跟系统对着干、不走寻常路的玩家,没人能习惯没有系统引导的日子。
这也是很多高级玩家在这个副本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对于如何离开这里根本就无从下手。
最后只能跟着鹿黎这个声称已经摸索到了任务线索的大组织首领的原因。
这场所谓的审判的规则很简单:
在场的每个人都要站到天平白色的那一边将手放在天平的秤上接受审判。
那个名为善恶之秤的天平会度量被审判者前半生的善与恶。
被审判者善大于恶则视为无罪,得到赦免,留在天平的『善』会被保留;
反之则会判为有罪,受到惩罚。
同样的,被判有罪的受审者的『恶』也会被加入另一边的天平中。
他们若想让这个装置停止运行,就需要不断累积『善』,将天平倾斜向白色的那一边。
夜鸦解说的规则很明晰,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们这是一场有关良心的考验。
直白得就差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贴他们头上了。
它没有说『善』与『恶』评定的标准是什么,也没有说受到惩罚会怎样。
但玩家们都知道,惩罚的力度必不会轻松。
在这样没有明确标准、不知道惩罚的严重性的情况下,没有人敢贸然去接受审判。
万一他们过副本时杀掉的怪物被算到『恶』里,为了保命手上都沾过血的玩家们岂不是死得冤枉?
夜鸦在宣布完规则后,这场审判就已经算是开始了,但过了很久都迟迟没有人动。
没有人想做那个出头鸟。
楚云谦抱着手站在比较靠前方的位置,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
倒不是他不想上,虽说他平时自诩是遵纪守法好青年。
但楚云谦觉得自己在这群人当中,并不能被称之为好人。
他扪心自问,论遵纪守法,他比不上陆案。
论富有同情心,他比不上希雅余柯他们。
论心地善良,恐怕在场的人都能秒杀他……
楚云谦可没少在副本里坑人。
如果把Npc和副本怪物也算上,那他现在可谓是罪恶滔天。
相当有自知之明的楚云谦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先上为好,省得给那些比他善良的人增加压力。
万一他的『恶』直接把天平压得死死的,那他们还怎么关闭这个装置。
他不动,鹿黎也没有所动作。
毕竟刚才那场‘意外’还历历在目,这会儿那些因‘意外’死去的玩家还尸骨未寒,他可不敢自诩是好人。
楚云谦将视线落在那个等待审判的天平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