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靠得很近，几乎睡在他手臂上，萧煜星被她吊下来的发丝挠了几下，皮肤上升起一阵痒意。
如果这是她的手段，那他确实有些招架不住。
萧煜星耳尖发红，没拿笔的那条手臂绕过来，把她的碎发捋平整，往后抚了抚。
时柠瞥了他一眼，没弄懂他为什么拨自己头发，催促道：“你讲啊？”
“咳，马上。”
萧煜星：“你看，这个a的平方可以移到等号的右边，这边剩下的可以写成……”
时柠很努力地在听了，男生说完后，她抠了抠光洁的桌面，认真又纠结地看着萧煜星：“如果我说我没听懂，你会不会打我呀？”
萧煜星忽地愣了两秒：“什么？”
反应过来后温柔地说道：“没听懂没关系，你直接记这个变式就行了，不过这种题虽然基础，但比较偏，一般不会考。”
时柠揉了揉脑袋，刚捋平的碎发又乱了，正在尝试跳过理解接受信息，几秒后成功，快速地哦哦了两声：“那我记上！”
她拿过男生手边便利贴，把那个变式歪歪扭扭地抄了上去。
萧煜星平静地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心里闪过一个可能，或许她是真的不会？
但这可能吗，以往那些考试，她的班级排名都是紧随他其后，印象里也没听说她有偏科。
时柠抄完了公式，自顾自拿过试卷，试着再解一遍那道题。
萧煜星趁她沉浸下来之前，拿起她放在一旁的那本厚厚的笔记本，请求道：“时柠，你的笔记可以借我看看吗？”
“好啊。”她头也不抬地答应了。
“谢谢。”男生说道。
窗外蝉鸣聒噪，却丝毫不影响屋内的一番静谧，萧煜星随便翻开一页，入目便是工整的三角函数笔记，重点详实，画图规整。
翻着翻着，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有些紊乱。
能做出这样的笔记，不可能说连那样的题都不会。
难道……时柠也在喜欢他？所以才拿那么简单的题来问，以此拉近两人的关系？
萧煜星看着笔记发愣，思维陷入停滞，耳边传来女孩笔触摩擦在纸面上的声音，后知后觉的惊喜像一圈弥散的白光，逐渐聚拢在心头。
他压下摇晃的心绪，弯抿着唇角看了身边人一眼，然后才转回来，开始认认真真欣赏起女孩工整的笔记，眼带笑意。
笔记翻到最后，看样子应该没了，但他指尖不意间往后摩挲了两下，摸到笔记本后半部分有几页似乎被用过，微微皱起。
萧煜星随意地一翻，没想到入目的是满满一页的文字。
【11.9】
【天气阴】
【这次月考他又是第一名，多了我35分，他看起来明明不怎么学，一周下来都在忙学生会的事，没想到考试还是那么厉害。我嫉妒他，又向往他。中午去到学校，忽然发现自己搭在椅子上的校服不见了，应该又是他们拿走了，我早该多注意点的。但是把校服收好又有什么用，还有那么多我放在课桌里的课本、练习册、试卷难道每次放学都要锁进柜子里吗，他们还会撬锁。要是哪天不想活了，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第一节下课的时候，他忽然把我的校服从教室外拿了进来，上面湿乎乎的，透露着一股腥臊味。我一气之下不想要了，周围人都在笑，他一点也不嫌弃地拿在手里，跟我说：“拿回去多洗几遍，没事的。”然后他到储物间找了个袋子，帮我把衣服装进去。】
【11.16】
【天气阴】
【物理布置下来的作业还是那么多，但是有多少人会认真做，抄我作业还欺负我，真想把你们豆沙了，】
【感觉今天脑子开挂了，很顺畅地解出了两道数学压轴题，统共用不到四十分钟，好想和他炫耀一下，不过他应该更厉害，好想看一下他的试卷。】
【11.20】
【小雨转阴】
【学校暖气还没开，但我已经觉得冷了，没有厚衣服可穿。花十块钱在街边摊位买了个玻璃杯，想接些热水来暖手，不到三天就被那帮贱人弄碎了。】
【他蹲下来帮我清理玻璃杯的碎片，我坐在座位上第一次直观体会到他其实很壮，肩膀宽厚，蹲下来把过道都挡住了，明明看起来是清瘦的。我喜欢他，只是喜欢而已，但我会对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感到惶恐。】
【11.25】
【天气晴】
【又是很想死的一天。】
【感觉我还是有点学习天赋的，没有那帮贱人给我添乱我应该会更好。】
【我不想哭了，但每次都忍不住，好想转学。】
【11.27】
【天气阴】
【出了不到两天太阳就又阴下去了，感觉心情也低落不少。今天上午他们擅自拿我的作业去抄，传来传去，抄了一天。晚上要交的时候课代表问我要，说全班就差我一个了，但我去哪里找，不知道他们传去哪了。绝对是被他们故意藏起来了，崩溃。破罐破摔，那我干脆就不交了，反正我已经做过了，虽然物理老师很严格，但他爱怎样怎样吧。】
【11.28】
【天气阴】
【笑死，果然被骂了。】
【下课的时候我瞥到他手上拿了一本很眼熟的本子跑出教室，大概快上课的时候他进教室，来到我桌前，对我说：“你的作业是被康南藏起来了，我刚刚才问出来，已经跟老师解释了，这是老师给你的赔礼。”赔礼是一罐水果糖，感觉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糖了。】
萧煜星不知不觉看完了，他知道他不应该看别人的日记，但就好像被一只手拽进了那个时空，拽进了那个多阴少晴的十一月。
他轻轻合上笔记本，转过目光，一时还难以把这些文字和身旁抓耳挠腮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自认不是个共情能力多高的人，但还是一时恍神。
比起彻底确认女孩也喜欢他带来的惊喜，他更多的是对她的经历感到不忍与心疼。
“时柠，我看了你的日记。”他终于开口说道，把本子移过去。
时柠正咬着笔头，闻言一惊，看向他：“啊？什么日记？”
萧煜星面上闪过歉意，朝她倾身，那股野果馥郁的香气便笼罩过来：“就是你写在数学笔记后的日记，我……”
他少见的局促，抿了抿唇，双眸明灿：“里面，你写到了我。”
时柠不懂他在说什么，眼里透出疑惑，伸手捞过本子：“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