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柠慢慢低下了头，低的不能再低，像只鸵鸟，尽量不与她对视。良久后，轻轻“嗯”了一声。
“真的？！”于雯丽的表情凝滞住了，渐渐地转为一种莫大的震惊，她倒吸一口凉气，还是不可置信，“你、你是早有预谋吗？”
她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时柠，居然也有一天会爆发。
时柠摇头，还是那句他先惹的我，然后指了指桌面上的指虎，小声道：“还有，我不是用的这个。”
“那用的什么？”于雯丽皱眉。
时柠举起一只手。
“指甲？”
时柠点点头。
于雯丽觉得她在开玩笑，她拉过女孩两只手，仔细观察，然而指甲修剪平整，指甲缝里也干干净净，看不到一丝血迹。
“老师，我还能在学校上学吗？”时柠犹犹豫豫地问道。
于雯丽没注意听她的问题，她只想知道指甲是怎么弄出那种伤口的，很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没有骗老师？这样伤害同学，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不止是校规和法律，还有两个孩子的家庭差距摆在那，康家绝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时柠。
但时柠不明白，她做人不到两天，暂时无法完全理解人类，还没有被灌输那些人类规则，性格带着巨大的野性。
她心里只觉得委屈，同时还有一股难以压下的烦躁。
一时冲动伤害人类的那点愧疚感也烟消云散，并且越来越恨起那个男生，为什么他要踢她？她那时只是想找个位置坐下而已。
她冷着脸，不说话了，任于雯丽怎么追问都不吭声。雕像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显示出一种非人的僵态，好像灵魂脱离了肉体。
事实上，有那么几秒钟她的灵魂确实是半飘离出了这具身体。
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将她注意力唤回。
“妈，班里怎么了？”
时柠机械地转身，看到又一个人类未成年雄性正靠在办公室门边。
萧煜星的额头上出了层薄汗，胸膛上下起伏着，显然经过一段剧烈运动。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家里休息吗？”于雯丽走过去扶着他，无论此前是什么心情，一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就会笑逐颜开。
“我今晚想住校舍。”萧煜星看了桌边的时柠一眼，有些不解，一瘸一拐地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下。
他穿着宽松的运动套装，上身一件薄款外套，左边脚踝处打着绷带，修长白皙的小腿上赫然有几道红色的擦伤。
萧煜星问道：“我刚刚在校门口看到救护车还有谭湘雅他们，是发生什么事了？”
“唉，康南脸被划伤，半昏迷了。”她给气喘吁吁的儿子倒水，解释道。
萧煜星惊讶道：“谁划的？”
于雯丽看了眼时柠，神色为难且无奈：“时柠同学说是她，但……事情还没有查清。”
萧煜星这下更是惊讶，书卷气的眉眼因而显得有几分天真，他不由伸出一只手指头，指着：“她？”
“还没查清楚。”于雯丽再次强调。
萧煜星点了点头，没再多问，“那妈，你不跟着去医院吗？”
“湘雅和几个男同学跟着去了，待会儿有警察要来，我得留在这。”她走回办公椅上，一手揉了揉太阳穴，对时柠问道：“你家长的联系方式是什么，我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