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渺在车上等了片刻,偶尔能听见周围有人在议论刚才的枪响。
不过片刻的工夫,小队巡警小跑过来,将围观的群众驱散。
车窗外面,乱哄哄的人群里,卢平生一手插兜一手提着的桂花糕走了过来。
“喏,小馋鬼给你。”
桂花糕香甜的味道直冲卫渺的鼻腔,但她理智尚在。
“卢大哥,侬对我这般殷勤,又打什么鬼主意?”
卢平生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勾了勾唇,“侬不吃就还给我。”
卫渺自然不肯还给他,捏起撒了金黄桂花蜜的糕点猛咬一口。
“真好吃。”她眯眼幸福喟叹。
杨秋实看卢平生靠在座椅闭眼,问道:
“卢先生,先去哪里?”
卢平生看了卫渺一眼,“在公共租界门口把我放下,送阿渺归家。”
卫渺放下手里咬了一半的桂花糕道:“我在租界口打黄包车回家吧,卢大哥你忙自己的事情去。”
杨秋实看卢平生没有说话,就发动车辆,朝倭租界方向而去。
冬日的任何地方都该是萧瑟的,可无数的人堆砌了十里洋场繁华。
川流不息的人群,来来往往的商贩,奋力奔跑的黄包车夫还有衣衫或华丽或破烂的男女老少。
他们让原本并不起眼的小城,成为了一个符号。
公共租界入口,卢平生突然改变主意。
“还是先送阿渺回桂花里吧,刚好,我许久没见曾先生了。”
杨秋实自然答应,熟练调转车头。
“卢大哥,下雪了。”
卫渺正饶有兴致看车窗外时候,忽然有雪花飘飘洒洒落下。
卢平生闭眼在脑中复盘今日街头的事情。
他在港岛一月,已经把倭人无法支付钱款的战略物资分批买走。
情报由马先生传回上面,得到的是今日有同志和他接头。
卢平生十分不解,为什么接头的是船夫同志。
他们明明是见过的,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在这里再次接头?
他本想倭租界的家中,直接去电报组织问个明白。
车行半路,他突然明白了。
叛徒。
特科又出叛徒了,叛徒的出卖让船夫同志被抓捕了。
而今日的接头,只怕是船夫同志下的命令,为了保护他,船夫同志假意投诚,真心救他?
卢平生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脑子很疼,很乱。
这些不过都是他的猜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往常一样,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听见卫渺说下雪了,有些疲惫的睁开眼。
就看雪花飞旋而下,落在挡风玻璃上,转眼融化成水。
“沪上今年又下雪啊。”
卫渺坐直小身板,看了卢平生的后脑勺好几眼,没有接话。
杨秋实感觉气氛怪异,接话道:
“今年冬日和去年差不多,如今日子艰难,老天爷也来凑热闹。”
卢平生看着路边匆忙坐上黄包车的裘皮夫人,目光最终落在黄包车夫穿着的草鞋上。
“车水马龙空欲哭,百姓无奈叹苦辛。。。”
他声音不似往日生机盎然,或者是洒脱肆意,听得卫渺心口闷闷的。
“卢大哥,我在港岛闲来无事,研究了一下pG的批量生产问题,在现有的生产线上改进一下,产量可以翻倍。”
卫渺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