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在城里转了一圈才回来,眉头紧紧凝在一起,“属下看了,城里张贴的告示,是殿下的画像。”
“以何为由?”萧凛淡声道。
“刺杀太子,意图谋反,不仅您,燕王也是同样的罪名。”
穆青气得咬牙切齿,“看来燕京,已经完全落入了裴宿之手,这个奸相,竟敢这样肆意颠倒黑白。”
萧凛叹了口气,“裴宿这些年功绩颇丰,官员拥戴深得民心,而萧峥又是污名在外,孰黑孰白,只能任由他说了算。”
忽的他眸色一凛,“刺杀太子...若是裴宿直接昭告天下,太子身亡...”
话未说完,穆青跟着面色阴沉,“先皇子嗣单薄,您和燕王都被安上了谋反的罪名,睿王又没了音讯,裴宿恐怕要称帝了。”
“殿下,我们手里有太子,回去跟他对峙,朝中大臣不会都站在一个谋权篡位的奸相一边的。”
萧凛摇摇头,“所以他提前在燕京布满火雷,就是为了鱼死网破的一天,拉整个燕京给他陪葬。
带着萧苑回去,冒险的不止是我们,还有城中百姓...”
穆青点头,自知在心思缜密方面,一万个他也不及萧凛一半。主子说回不得,绝不会有错。
汇报完正事,穆青便离开去准备晚饭了,客栈一楼有厨子烧菜,但是他需得检查一遍才能端给萧凛。
此时房间内只剩两人,裴昭听完刚刚的对话,不禁眉头紧锁。
那日萧凛心善,不想让她留在船上受辱,但对于她的身份,却只知她是相府的女婢,并不知她其实是裴宿的女儿。
起先她并非刻意隐瞒,只是心里有些记恨,父亲将自己视为草芥一般,随意利用抛弃,也赌气般不愿认这个父亲。
此刻萧凛与裴宿成了敌人,这一层身份,瞒也不是,因为林语轻迟早要和萧凛汇合。贸然提起,以二人现在的关系,她还如何能留在萧凛身边。
她深知信任是这世上最贵重的东西。
一旦失去,无论花多少代价都寻不回来。
正在进退两难之时,萧凛坐在了她身边,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温柔。
“蓝昭姑娘,是我连累你了。”
他突然说,裴昭惊了一下,“殿下,这是何意?”
“我身子不好,之前需要一个侍候起居的人,蒙你照顾,已无大碍。现在我成了朝廷追捕的罪人,能不能活着回到清越都是未知,你跟着我只有危险。
明日出城,我给你些盘缠,我们就此别过吧。”
不待萧凛说完,裴昭已经跪在他身前,“殿下将蓝昭救下船,蓝昭此生就是殿下的人了,岂有在主子有难之时,自己远走的道理。”
“蓝昭虽然怕死,但更怕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萧凛闻言轻轻一笑,“你倒是心直,敢承认自己怕死。”
这一笑犹如春风沐雪,裴昭不知哪来的勇气,倏地抓住他的手,诚恳道:“蓝昭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子,死自然是怕的,但若是为了心里重要之人,就是怕也甘愿。”
萧凛原本冰凉的手,被她一握,缓缓变得温热,片刻间,竟有几分燥热。
对这份温暖留恋了一瞬,他装作不经意抽回双手,温温一笑,“对于忠心之人,本王从不会亏待的。”
裴昭闻言乖巧的笑眯了眼。
这一句忠心之人,她知道,自己在萧凛心里,依旧只是个下人。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