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纤纤玉指优雅,笑容昳丽勾人道:“我温酒一介小人物,江老先生居然能对我的病如此感兴趣,还特意来邀请我探讨,实在是让人不胜惶恐。”
江擎轻放下酒杯,几十年风霜积累起来的沟壑在他脸上尽显,他不讲话时,让人不寒而栗。
温酒却只是挑眉等着他的回应。
没一点儿害怕的意思。
江擎抚了抚手边的拐杖道:“肆也喜欢你。”
温酒一愣,倏然间弯唇笑:“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江老先生就因为这个来找我?”
江擎抬眼,“你应该知道,我们江家虽然不讲求门当户对,但也要求得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女孩子。”
温酒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下,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红唇嘲讽地勾起,一字一句道:“不知江老先生评判干干净净的标准是什么?”
江擎沉吟:“起码要端方得体,心净人净。”
他大概是久居高位惯了,无意之中讲话露出来的锋芒就让人觉得压迫。
温酒向后靠了靠,似乎是觉得好笑,“我且问一句,如果江老先生您心净人净,那你能打下这么庞大的商业帝国吗?”
“正常人都知道不能。明里暗里的算计,血与火的争锋,这都是商战中所必须的,您把自己的算计叫筹谋,把自己的阴谋叫做努力,如今却说要您的儿媳妇人净心净,真是双标至极。”
江擎眯了眯眼,拐杖点地,发出砰得一声响,“温小姐真是伶牙俐齿。”
温酒笑了:“我笨嘴拙舌,只是惯爱说实话。”
空气中沉默良久,江擎慢条斯理地执杯饮了口茶:“温小姐想听听江肆也知道你病后的反应吗?”
温酒手猛然间一紧。
这算是直击她心口窝子了。
温酒心里惊涛骇浪,眸间却一片清明淡然:“他的反应,与我无关。”
“但我生病,不是我自己想生。我从小是个孤儿,被收养后养父母视我如草芥,动辄打骂,甚则不给饭菜不让回家,我的亲生母亲前几日惨死,父亲也不知所踪,在这种环境成长下,我没得抑郁症,没自杀,而只是患上了这种追求刺激转移注意力就可以平息的疾病,我已经觉得万幸。”
江擎此时一丁点不知道面前的温酒,是许多年前救过他的战友的遗孤,他只是冷然道:“你父母不在,不是我的错,更不是江肆也的错。”
温酒垂眸,自嘲似得勾起唇角说:“我知道。”
“我没指望您同情,只是请您别再针对我,我没打算和江肆也在一起。”
江擎顿了半晌问:“你不喜欢他?”
温酒抬头,明艳的小脸上笑容肆意,她落落大方道:“我自然是喜欢,江先生这样的人物,相处过后没有几个女人会不动心。”
江擎低嗯一声说:“但你确实配不上他。”
“北城豪门朱家的女儿朱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会持家,贤惠得体,以后会是肆也最得力的贤内助。”
江擎字字诛心。
温酒向来怕被人瞧不起,所以在外总是高傲又妩媚的。
她即便在心里告诉自己配不上江肆也,但也不会容许别人对她如此践踏,指指点点。
温酒抬眼看向江擎,狐狸眸下敛着潋滟的风情芳华,明眸皓齿,一笑可令众生颠倒。
她倏尔轻声笑道:“配不上江肆也,我自己说可以,但别人说可就不行。”
江擎威肃的敛眉,眉宇间已有不耐。
他执杯的手一顿,就听见眼前狐狸般明艳肆意的女人掷地有声道:“你说朱家女儿朱曦是千金名媛,以后是江肆也最好的贤内助。那我请问,她救过江肆也的命吗?”
“她没救过吧,但我救过。”
江擎讶然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温酒弯唇靠在椅背上:“这么多年江家不说对我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叫我来这般折辱,怎么,你们江家对待救命恩人是这样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