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今年因为前半年雨水多,庄稼都不错。平安,你这锄地的手艺还没忘了呀?”刘小惠笑着说道。
“那不能够咧,俄这手艺可是带进了骨子里咧。俄还记得一开始俄不会锄,少安哥还让俄们拔草咧。当时,王彩娥还取笑俄们说,你们的腰不行么,幸亏没结婚,不然你们的婆姨都不让你们上炕。”王平安道。
刘小惠听了就笑了起来,她看着王平安就说道:“人家王彩娥现在可不得了,她现在嫁给了石圪节公社的理发师胡得禄咧,那日子过得不要太美。有一次还回村串了一次,穿的都是现在流行的衣裳,头发也烫的卷卷的。”
王平安听了她的话,就想起了孙玉亭来,就笑着问道:“大妈,那玉亭叔就没说啥吗?”
“说啥咧,他自己的光景日月过得一塌糊涂,两口子都是出了名的懒命鬼。地里的庄稼要不是少安一家子帮着锄,估计草能长得比庄稼都高。”刘小惠道。
王平安听了她的话,没想到都改开了,这个传说中的二爸还是那么个样子。
就在这时在山里逛的田晓霞也跑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堆刚拔的苦菜,看着锄地的两人就道:“平安,你看俄拔的苦菜,今晚回去让大妈用开水罩一下,咱们吃苦菜。”
“晓霞,这苦菜都老了,不好吃咧。要吃就吃那些嫩嫩的,开了花的怎吃呀。”王平安看着她拔的苦菜道。
田晓霞还不相信他的话,又看了眼一旁的大妈。
刘小惠看着自己侄女询问的目光就笑着道:“是了么,你这都老了,这苦菜还是嫩嫩的时候好吃。”
“那俄把苦菜捡一下,一会再去拔点。”
田晓霞说着就在地里捡起了苦菜,似乎今天不吃一顿苦菜就誓不罢休一样。
王平安看着她的样子就笑了起来,看着一旁笑着的刘小惠就道:“大妈,咱们晚上要不就吃活菜饭吧,俄也很久没吃了。”
“行咧么,你说的俄也想吃咧。”刘小惠道。
几人锄地的锄地,拔草的拔草,就在这时,对面崖畔上坐着的拦羊老汉又唱起来他的酸曲。
距离的老远都能听到老汉那荡气回肠,沧桑的信天游调子,似乎在诉说着他的故事。
“田五老汉又开始唱起来了,这老家伙一辈子就爱个活火,跟谁都能唱上一段咧。”刘小惠笑着道。
王平安听了她的话,就笑着问道:“大妈,那田五就一辈子没娶个婆姨?”
“娶了么,在44年那会难产死了。她的婆姨俄现在还有印象咧,梳着一根大辫子,那会看见谁都笑个盈盈的,长着一双巧手手。唉,好人不长命,那会的人都吃不饱饭,又加上田五爱出去跟人家瞎逛,老婆吃了上顿没下顿,在一个晚上生孩子的时候,就没了。田五自那之后,也就在没娶一房,他感觉是他对不起婆姨咧,也常跟人说自己是自己造孽咧,对不起死去的娃娃和婆姨。”刘小惠叹息着说道。
王平安和一旁捡苦菜的田晓霞听了都沉默了起来。是啊,任凭谁的老婆没了,都会这么内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