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胭心中有暖流涌动,含笑冲小厮道了声“辛苦”,又给翠羽使了个眼色让翠羽给众人发了点“买茶钱”,这才上了镇国公府标识的马车。
“小姐,奴婢就说老太太是在意您的!瞧瞧这用来接小姐的马车,都这么精致。”上了马车后,翠羽再端不住平日里稳重的模样,连连感慨,不愧是国公府的气派,这马车都修得大气舒适。
张清胭这会儿倒是收起了在船上时的天真模样,端的一副稳重端庄的小大人模样。
马车平缓地拉着主仆一行人到了镇国公府,因着时辰太早,老太太尚未起身,便由管家太太小舅母许氏身边的心腹陪房王妈妈,领着去了客院梳洗更衣,好等会儿去拜见老太太。
张清胭正思量着应该换身什么衣服,那王妈妈便好似看出了张清胭所想,有些谄媚道:“表小姐,您别嫌老奴多话,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啊,最爱看年轻孩子穿得鲜亮喜庆,瞧着也心里欢喜哩……”
这就是在提点她了,张清胭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也都承了她的情,给翠羽使了个眼色,翠羽立刻往王妈妈手里塞了个荷包。
王妈妈点了点重量,心中暗道,张家纵然子嗣单薄,但百年世家底
蕴果不可小觑,张家姑娘随便一出手便是府中小姐难比的大方……王妈妈眼睛咕噜噜一转,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幼时母亲去世前,曾与她提过府上三房的事情。听说三房太太许氏还是母亲闺中时的手帕交,三舅舅又是与母亲同胞的双生子,想来三房应该是可以亲近的……
张清胭心中暗暗思量着正要更衣,一转头,见身边的李妈妈似是欲言又止。这李妈妈却是继母秦氏挑了给她的,她那奶嬷嬷已经发了卖身契家去,身边没有得用的婆子,这李妈妈原是张家祖宅的老人,特被秦氏调过来给她的。
此来京城,张清胭带的人本就不多,又有许多是秦氏给她调派的。秦氏刚过门不久,镇国公府便巴巴地派人接了张清胭去,是以她对秦氏的为人品性了解并不多……难不成,这才刚刚进国公府,秦氏的人便要忍不住挑唆了?
想到这里,张清胭那双漂亮的黑眸一闪,还有些稚嫩的小脸上故作懵懂天真道:“李妈妈,您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妈妈愣了一刹,这一路以来,张清胭鲜少与他们这些秦氏安排的人说话,随即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恭敬道:“姑娘,若老奴没记错,夫人是三年前二月走的,今年是闰二月,按照京城的习俗是该过两次忌日,今日正好是第二次呢……”
张清胭年纪小,便是比寻常同龄人要早熟些,也万万无法做到事事周全。李妈妈的话她虽没有全信,却也信了个七八分。这才刚到镇国公府,秦氏的人便是要挑唆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太不明智……
李妈妈看着张清胭的神色有些担忧:“姑娘……这府中,怕是不太平……要不我们还是回……”
“我自有分寸。”张清胭冷声道,因着张寅续弦一事,张清胭本就有些心烦意乱,此刻李妈妈的提醒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淋下,反倒让张清胭冷
静下来。
她本以为外祖家家大业大,内里有些龌龊也是正常的,却没有想到她这才刚刚到府上,就有人忍不住要坑她一把。且这要坑害她的人,还是张清胭从一开始就抱有好感的三房太太身边的人……
回去自然是不能现在回去的,父亲新婚,她一个知事的长女在家已经成了拖累。
更何况她一个丧母的孤女,外人皆知是老太太怜惜她才将她接进京城亲自教养,若是才到京城便要回去,不知情的人总要道她一句不识好歹,若是外祖这头觉得她不懂礼数,势必要怪罪到父亲张寅头上,就此伤了张清胭父女与外祖家的情分也未可知。
周霄大舅舅是镇守北城边境手握重兵的镇国公,外祖母亦是德高望重的超品诰命,皇后面前都只行半礼……张清胭实在不愿再给张寅添麻烦。
钱嬷嬷与许氏中间定有一个人是不怀好意的,左右是衣饰上的小问题,张清胭没有兴致细究究竟是谁在撒谎。
只好按着李妈妈的意见,穿了身素净又不失礼的淡蓝色衣裳,头上只戴了朵同色的绒花,再无旁的装饰,既不显得鲜亮,也不至于太过寡素惹得主家忌讳。想来就是张妈妈与李妈妈都说了假话,在她的衣饰上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那婆子来领张清胭去见人,看张清胭这副打扮,果然看着有些失望似的。张清胭将婆子的神色尽收眼底,面上却丝毫不显,说谎的是谁她的心中已有了计较。
细细思索来,若是自己真的按着婆子的提醒,穿了鲜艳颜色的衣裙去见外祖母,老人家指不定会如何生气。说不准她也会因此被老太太厌弃……只是,张清胭想不明白,她与这小舅母许氏素未谋面,为何才进府小舅母便要如此算计于她?兴许是自己多想了也未可知。
张清胭只能先按耐住自己心中的疑惑,打算先会一会外祖家这些亲戚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