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山间小路上,不时低声交谈着。
“这些田垄里的菜都有师兄弟兼职管理,当然里面有一些是师叔兄弟自己种自己吃,但是大多数还是靠我们来管理的,另外还有养一些鸡鸭鹅,像过年过节吃的肉全部都是从我们手里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兴趣相投的人,穆子维就像被打开了话匣子。
终于到了马舍旁,云庭还耳尖的发现稍远处有鹿鸣,“哟,还养着鹿呢?”
“那是,我上山之前听别人说流云派是修仙的地方,于是就幻想着某一天我成仙的模样,但是来了之后师父说咱们不修仙,然后,我的幻想就破灭了。”穆子维不好意思的揪下衣角,“后来养马的时候带着几只,听说鹿代表祥瑞,就留下了,每次我师父路过此处,总感觉他想说什么,不过到现在也没有听谁反对。”
“你还真是赤城。”这样的少年,身上仿佛有一层不一样的东西,比常人的心灵纯粹的多,毫无算计。
找到一匹亲人的马,云庭利落的翻身跨坐,看着前面站着的穆子维,“有机会再会,我回来以后自己来还马,谢谢师兄。”轻夹马腹,马蹄飞扬,像是等这一刻很久一般,马儿快乐地奔向山下。
还是那片葱郁的竹林,还是那座一间酒馆,还是那位大夫。
沈延把两封书信放在桌上,推向对面的云庭。“舅舅,好好看看吧,我专门为你留得。”
从开口处夹出信笺,“你已经看过了还给我?”
“哈哈,因为内容太有趣,想让舅舅和我一起开心。”
沈延拿起旁边的茶壶,掀开盖子,撒进去几片草叶子摇匀,倒在两个杯子里。“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这一家人如此奇怪,我觉得要不你就从了吧,反正别人也不抢,那就你去做......”
沈延的声音戛然而止,此时一颗葡萄直冲他的眉心,带动的气流把刘海分成八字。
云庭把看过的信纸折起来重新放回信封,悠悠地说:“也不是只能靠我,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小侄子,那个位置也能挑战一下。”云庭甩过去一个没有温度的眼刀,“你说是不是?”
“哈,那个,就不了吧。”沈延试探着抬手,把漂浮在空中的葡萄握在手心,连皮带籽扔进嘴里,这才把那股紧张压下去。
脸上又僵硬地扯出一个笑脸,“我昨天收到你的手信,立马把药丸赶制出来,哝,那俩箱子里都是,够你吃一百二十年,怎么样,够意思吧。”沈延的指尖对面是床榻旁边摞着的两个箱子。
“呵,你以为我把它当饭吃?”云庭感觉这几年的小侄子变了,没有以前可爱听话,还变得不太聪明。
重新把两封信推到他的手里,云庭抬起撑在桌面上的手轻搓着额间的头发,眼珠滑转。
过了半刻钟,拿定了主意。
“这段时间我不能下山,也不给你书信,还和之前一样,时刻盯着京中的消息,重要信息写在纸上记录好,护好自己的周全,万一,”他在脑中审度着用词,“万一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先出面顶一下,沈家的牺牲,我都怀瑾会仔细写在族谱记中。”
“你”沈延瞳孔震颤,放在桌上的手握拳传出脆响,清风在耳边拂过,这只手慢慢松开,一个无力的声音传进云庭耳中。
“随你吧,我沈家不欠都家,舍去的总有一天需要偿还,比如,到时候我需要摒弃的自由。”
云庭起身走到榻边,拿起被压着的箱子,转身向门口走去,在门槛前站定,他的嘴里飘出一句很轻的话语,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可后悔从小跟在我身边?”
“以前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