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臾望着他熟悉的眉眼，几个画面闪现。
想起一年前，也是这个夜风萧瑟的这个时节，他为她耐心讲解，又送她到楼下，告诉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但并不意味着要完全受制于它；
想起那天他将所有积蓄递到她掌心时，那无底线信任的眼神如同烙印在她心尖，炽热而又真挚；
想起寒风里的教室走廊，他兀自推门朝她走来，手中挂着她长长的大衣；
想起她自私地逼他去跟江家提前认亲，却害他遭遇生命威胁之后，他却仍然奋不顾身地为她挡下危险；
……
陈臾的眼眶一酸。
“我是说，如果以后你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
江述声的身躯一僵。
他俯身下来，那双宽厚的大掌像是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捧住了她瓷白的脸，温热指腹轻划过，留下一阵阵微妙的电流。
“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的眸光愈发柔和，低沉暗哑的声音如同醇酒一般。
“没有。”
陈臾轻轻摇头，睫毛颤动间有晶莹欲滴的泪珠滚落在枕边。
她抬起白皙纤细的手臂，环绕在他坚实的腰际，感受着那充满力量的温度。
“除了奶奶，你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江述声心安了一些，伸手攥紧她纤腰，长指轻揉了揉她的眉眼。
“好了，快睡吧。”
……
凌晨四点。
江述声缓缓睁开眼。
窗外的夜幕厚重如铁。
暗黑中只听见雷鸣隐隐作祟，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的到来。
陈臾宛如一只安然入睡的猫儿，蜷缩在他的怀里，发出均匀细微的呼吸声。
见她熟睡的样子，江述声轻轻动作，将她揽在他腰间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轻拨开，将两人分开了一寸距离。
似乎是被雷声惊了下，陈臾的眉头微微一蹙。
江述声不敢再有任何动静，只能屏息凝神，静静地等待着她再次安眠。
借着窗外闪电刹那间的惨白光芒，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和深邃的眉眼，仿佛黑夜中的雕塑。
终于。
江述声滑出被窝，长腿轻轻踏在了地板上。
他打开门，走出卧室。
高大的身躯在微弱光线中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
客厅。
电视机右侧的角落内，一尊精巧的木雕安静地陈列着，却让江述声难以安寝。
男人俊朗的下颚线紧紧绷着，青筋在太阳穴处暴起，指尖微微使力。
他猛地掰开木雕。
然后，从木雕里面取了一枚摄像头。
这是为她特制的。
体积微小至极，甚至刻意设计成无红光闪烁的状态，以确保陈臾不会察觉。
然而，不止于此。
他继续摸索，在墙壁一处隐蔽的针孔状小洞里也发现了另一只小眼睛。
每找到一处，他的心就更沉一分。
悔恨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把无形的枷锁紧紧勒住他的脖颈。
这些天以来，他就是依赖着这些小眼睛，时时刻刻、近乎痴迷地看着她，才能克制住自己。
江述声捏紧手中的东西，朝着阳台花盆的方向挪移。
接着是厨房。
长腿下的脚步几乎贴着地板，尽量减少鞋底与地板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