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臾从台灯的灯光里抬起头,“奶奶,你怎么还没睡?”
“睡着了,被雷声惊醒了,我一看又下雨了,没想到你还没睡。”
奶奶动作缓慢地将牛奶放到她桌前,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目光一扫她房间,只见书桌上散落着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和厚厚的教辅资料,显露出辛勤备考的痕迹。
“小臾,要注意休息啊。”
陈臾微笑着道,“嗯,我马上就睡了。”
洗漱好之后,她正打算睡觉,手机突然跳出提示——江述声又发过来一个好友申请。
自从上次看见他们联系紧密,李京泽就让她当着他的面,把江述声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陈臾垂下眼眸。
想起她当初刻意记了很多细节,江述声平常会在哪些地方出现、喜欢在哪个食堂吃饭、几点出门、几点晨跑……观察之后,都一一记在了笔记本上。
那时她只把江述声当做一个任务目标,成天想着怎么制造偶遇,拉近与他的距离。
谁知后来一个借钱就拉近了关系。
窗外的大雨如同倾诉者般敲击着玻璃,滴答声与远方的雷鸣交织成一首孤独的夜曲。
陈臾对他的好友申请视而不见,走到窗边,准备拉上窗帘。
却在下一刻,无意中瞥见一道熟悉的欣长身影站在楼下。
宛如一座雕像,与暗夜融为一体,尽管黑夜试图将其吞噬,他依旧倔强地矗立在那里。
少年的身影被风雨隔绝,眼神却穿透黑暗,直直地投向她的窗口。
陈臾心口一阵抽痛,白皙纤长的手指蓦地紧紧攥住窗帘。
这么大的雨,他站在那里做什么?
因为这段时间她对他的一切举止视而不见?因为她的漠视?
陈臾抿了抿唇,收回目光,转身将窗帘拉到严丝合缝。
关灯。
这一切动作决绝。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陈臾蹲坐在地,手腕却有着点点星光,与周围格格不入。
那是江述声送给她的手链。
少年为她戴上的那一刻仿佛还在昨日。
林知有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她真的那么在乎江述声吗?
陈臾闭上眼,不得已承认。
正是因为不想伤害江述声,她才刻意远离,不让他无辜卷入到她与李京泽无止境的麻烦旋涡之中。
既然她不能在羽翼丰满之后和李京泽对峙,那就顺其自然,先接近他、利用他——
就如同一只潜伏在暗夜中的猎豹,静静观察,耐心等待,寻找最佳的时机。
她要以李京泽作刀,把另外那几个疯子先解决掉。
当所有的棋子落定,当李京泽失去利用价值的那一刻,就是废掉这把刀的最佳时机。
灯光熄灭了半小时,那道身影终于消失在楼下。
雨水打湿了窗棂。
陈臾背倚着窗帘。
心头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了复仇,牺牲一段朦胧的感情是否值得?
这个问题犹如窗外肆虐的春雨,猛烈地撞击着她的心灵防线,等待着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