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烟从未像此刻一样清晰地意识到,外祖父已经老了。
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只是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外孙女的普通长辈。
看着外祖父流露出难得的脆弱,她鼻头微酸,红了眼圈,奋力伸出手抓住秦镇疆的衣襟:“外祖父——”
秦镇疆连忙擦干自己的泪,带着几分慌乱转身:“烟烟,你怎么醒过来了?身子可舒服吗?”
“比刚才好了许多。”沈栖烟知道外祖父要面子,便没有揭破这事,只是撒娇般的说道,“外祖父,你不是说要去外头给我买蜜饯吗?”
“是,外祖父给烟烟买了好多好多蜜饯。”秦镇疆如同献宝似的,将自己怀中一大包鼓鼓囊囊的东西拿出来。
因为一直揣在他的怀里,所以这蜜饯上温热,似乎带着亲切的体温。
沈栖烟咬了一口,喉咙火辣辣的像吞刀子,心却比蜜饯还甜。
秦镇疆的大掌轻轻抚着她的额头:“烟烟,外祖父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沈栖烟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老人眼中满是关心,甚至带着几分隐隐的恳求:“咱们不嫁盛景廷了,好吗?”
沈栖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
问道:“外祖父为何突然这样说?可是他又做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
秦镇疆想到玄影那轻慢的态度,以及宝贝外孙女未来可能受到的委屈,便心如刀割,背不由得又佝偻了几分:“烟烟,外祖父不会害你,那盛景廷,真的不是良配,外祖父这辈子,就求你这一件事!”
若是他强颜厉色,这样的要求,沈栖烟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毕竟,且不论盛景廷的人品如何,她想要嫁给谁是自己的事情,不能由旁人做主。
可是看着秦镇疆那辛酸而又饱含关切的沧桑模样,被他那温暖粗糙的大掌轻轻抚摸着。
她喉中也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半点拒绝。
这可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呀,满心满眼都是她。
她不舍得,让外祖父因为自己而伤心。
既然是盛景廷自己惹了外祖父生气,那便应该让他自己补偿。
而她纵然百般劝慰解释,外祖父看不见盛景廷的态度,又岂会安心?
若见她一片痴心,恐怕要愁的觉都睡不好了。
如此想着,她软声道:“外祖父,我听您的。”
秦镇疆眼中划过欣慰:“好烟烟,外祖父的乖囡囡,渴不渴?可有什
么想要的?”
“来,咱们喝口水,然后便乖乖睡觉觉。”
他的大掌笨拙而生疏地轻轻拍着她。
沈栖烟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温暖的襁褓之中,这久违的温情,令她的眼睛也有些发酸。
而余光中,秦逍看着祖孙俩的互动,眼里是不易被人察觉的羡慕。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一晃便是数日过去。
沈栖烟看着镜中大病初愈的自己,不禁晃了晃神,想给自己涂些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