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安抚下洪承畴,他这才继续讲述道:“时值山西巡抚宋统殷坐镇,然而官兵不能制。及宋统殷为我军刘成所斩,朝廷又派遣许鼎臣前来,一直到义军渡河而南,山西之困始解。”
“遂后继任的便是这山西巡抚吴甡。你也是做过封疆大吏之人,当知彼时的山西经过连番战乱,百姓流离,百废待兴,又有塞外胡虏虎视眈眈,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那吴甡到任以后,历陈防御、边寇、练兵、恤民四难,及议兵、议将、议饷、议用人四事,外韬光养晦,内休养生息,任凭其他督抚如何行事,他但巍然不动......”
张顺刚说到这里,洪承畴又觉得牙痒了。当初自己督大军围困洛阳的时候,那吴甡若是如今日这般出动大军,何至于此啊!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当初山西被“流寇”肆虐了两三年,也难怪吴甡拿不出这许多人马来。
然后,他又继续听张顺讲述道:“等到去年秋,后金洪太征插汉儿部东归,又复围大同,其又受此牵连,镌五级,待罪视事。”
“若是唤作常人,倒是被他这般模样骗过了!”说道这里,张顺不由嘿嘿一笑道。“只是他没想到我身边却是有他的一位故人。”
“谁?”洪承畴还道张顺在说自己,可是自己和吴甡却也不甚熟悉才是。
“藐山先生啊!”张顺得意的笑道。
“哦?原来是他!”洪承畴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藐山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张顺的“亚父”张慎言。那藐山正是他的号,所以被人称作“藐山先生”。
这藐山先生好吴甡之间的关系,说来话长。
若是仔细论起来,其实张慎言要比洪承畴、吴甡资历都要老一些。
原来在天启年间,张慎言就曾举荐了东林党魁首赵南星出山,属于典型的老资格东林党。
而那吴甡在天启年间亦和阉党多有龃龉,两人政治立场十分接近,更是有一定私交。
甚至在原本历史上,京师陷落以后,福王在南京即位,张慎言更是大力举荐吴甡,可见两人关系本非同一般。
所以有张慎言给张顺透底儿,他如何不知这吴甡在暗自积蓄力量,以图自己?
“那舜王早已有备?”洪承畴不由笑道。、
“也算得上有吧!”张顺脸色古怪的应道。
“先前南阳和汜水紧急,诸将曾多次向我建言调用刘成、高一功前去支援,都被我摁住了!”
“你想那陕西、湖广、河南、南直隶等地皆大动干戈,为何山西毫无动静?这分明是先准备调虎离山,然后直捣黄龙!”
洪承畴经张顺这么一点,顿时也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道为何是湖广巡抚熊文灿先动手,然后才轮到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
“其原本计划是先用湖广之兵调动我主力南下,然后让朱大典从汜水关入洛,和吴甡合力攻破孟津,合围洛阳?”
“不,不!”张顺摇了摇头,往西指了指道,“原本计划还有梁廷栋率领十万秦兵,作雷霆一击!”
“只是幸好咱们先下手为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后金多尔衮等人又威胁宁夏、榆林,我等方有这一线胜机!”
“好手段!”幕僚长洪承畴闻言顿时遍体生寒,若是果如张顺所言那般按照计划执行,义军几乎是有死无生,断然没有半分活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