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带着队伍往北行了一段时间后,又折向西北向。走了几日,翻山越岭,几乎要走到了长平关。这长平关就设置在丹朱岭上,丹朱岭又名江猪岭、长平北山,位于长子县与高平县的交界处。
《读史方舆纪要》明确记载:丹朱岭,在长子县西南四十里,南去高平县四十五里,相传秦将白起坑赵卒四十万便在此处,到了隋朝便在此地置长平关。此地既是一直是战略要地,又是交通要道所在。丹朱岭所在的这条道名为潞安洛阳道,乃是上党往南,过高平、晋城,翻越太行山,到洛阳的必经之地。
张顺还没到长平关跟前,便接到赵鲤子派回来的斥候报告道:“前方长平驿正在激战,有敌自北而来,正在进攻长平驿官兵,疑为我们寻找的陕西义军。”
张顺一听,心中大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与官兵作战定是其他义军无疑,遂下令让张三百和赵鲤子汇合,共四百人伺机袭击官兵背后,自己则带领中军压阵。而陈长梃和萧擒虎则带领二百人警戒四周,护卫马道长辎重营。
不曾想这守卫长平的官兵防线本来就摇摇欲坠,张三百和赵鲤子部队在他们背后一出现,官兵大为震动,顿时全线崩溃,士卒皆丢盔弃甲而逃。
此时,带兵攻击官兵的乃是“老回回”马守应,他们之前跟着紫金梁流窜到长子,结果被山西巡抚宋统殷给大败了。义军无可奈何,只得再次往南而逃,这打先锋的便是这马守应。
“老回回”马守应见官兵突然四散而去,接着便出现了一股不知道是什么旗号的部队,不由心中又喜又惊,连忙派人前去打探。马守应的探子正好遇到赵鲤子派来接触的斥候,双方相互一番接触,竟然发现双方都是义军,纷纷大喜过望,便各自回营禀报。
张顺接到消息的时候,心中大喜,暗自瞥了那正三品大员张慎言一眼,心想:无论你有什么阴谋诡计,此时此刻也没了什么用。如今我龙入大海,唯有堂堂正正的阳谋下来,大家各凭手段才行。
于是双方初步接触以后,就提到双方头领见面事宜。张顺对此倒是凛然不惧,便命令张三百等人约束部伍,自己带着悟空、陈长梃和萧擒虎三人前去应会。
这马守应本是边兵,与陕西诸多起义军首领多有同袍之义,资历又老,颇有威望。他听闻张顺带了三个人前来相会,也不甘示弱,只带三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前去应会。
张顺见到马守应,对此人观感皆在意料之中:马守应身材健壮,衣衫颇旧肮脏,下巴上留着一副大胡子,两只小眼咕噜噜的透着狡猾。而马守应看张顺却是另一番场景。马守应本道对面头领是个悍匪,谁曾想竟像是个干干净净的大户公子,身着青衣,骑着劣马,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是马守应哪里敢小瞧与他,只见此人落后半个身子的是一个身高六尺五的彪型大汉,再往后左右两个大汉,一个似红脸关公,一个似黑脸张飞,此三人皆是猛将,气势逼人。马守应自己都有点暗暗后悔自己托大了,竟然带了三个护卫便敢前来应会,心中且泛起退却之意。
张顺是何等人,一看便看出对面露了怯,便趁机拱手问道:“是哪位英雄当面?小生乃是河南张顺,绰号‘擎天柱’,见过这位老英雄。”
马守应好歹是一方贼头,杀人越货本是平常事,虽然心中有了惧意,亦不动神色还礼道:“不敢不敢,自古英雄出少年。在你这位少年英雄面前我却是老了。我叫马守应,江湖人抬爱,称一声‘老回回’是也。多谢‘擎天柱’相助,如果日后有需要帮忙的,但请开口。”
“哪里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我们都是受官府欺压的苦难百姓,哪里有什么英雄不英雄的。只是我们这些兄弟因为遭了灾,活不下去了,特来投奔咱们义军来着。不知马兄可肯收留啊?”张顺也不和他打哈哈,直接单刀直入问道。
“不敢称马兄,但凡喊我‘老回回’即可。我‘老回回’不过是二当家手下一个头目,但凡入伙,需得‘二当家’答应才行。”‘老回回’见此人不懂规矩,便提点他一番。
“那小弟我却之不恭了,‘老回回’,这‘二当家’却是何人?”张顺却是听明白了,这“老回回”起义以后,怕祸及家人,仍是不敢使用真名,估计其他起义军也是这种情况,所以形成了一种称“绰号”不称名的规则。刚才自己报名,他为了表示尊重,才特意报名回应,但是还是提醒自己日后交谈仍须以绰号作为彼此称呼。
“二当家乃是我们三十六营盟主。绰号‘紫金梁’是也。我已派人禀报二当家,过一段时间,二当家应当就会赶来。”马守应解释道。
张顺听了心中奇怪,但是也不方便再问,只是和他闲扯一些山西陕西的风土人情之类。大概等了一炷香时间,有人赶来对着马守应耳语一番,马守应便对着张顺说道:“‘擎天柱’兄弟,我们二当家已到,请随我来。”
陈长梃常年走镖,一听此话,便心中一惊,连忙低声对张顺说道:“主公,这不合江湖规矩,不可轻去。”
张顺听了,心思略为思量,觉得并无问题,便低声回答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会儿你们注意我眼神,但有不利,你们及时护卫我杀将出来。”
随后,张顺便对马守应点头示意,带着手下三人跟着他去往长平关。这时候张顺部下见张顺竟然跟着马守应去往敌方大营,不由大惊,连忙汇报与张顺其他下属。
这时候马道长、陈金斗、赵鱼头、陈经之、张三百、张武浩、刘应贵和赵鲤子皆集聚一起。马道长见众人脸上有惊慌之色,便安慰道:“诸位切勿惊慌,主公做事最是稳妥,我们但凡等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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