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长倩眼睛一亮,赞叹道:“大帅真乃神人也!如此一来,参预救助的兵卒便与咱们右屯卫分割开来,再加上大帅的警告,想来那些关陇门阀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只要消息传扬出去,所有关中百姓都知道“着白衣、系黄带”者乃是右屯卫派出的救助灾民的队伍,这便是所有灾民生存之希望,谁敢对这支部队发动攻击,不仅会遭遇关中百姓的抵制,更会众口唾骂,使其遗臭万年。
门阀世家最是在乎名声,谁敢冒着往死里得罪右屯卫的同时,还得遗臭万年?
房俊一瞪眼,训斥道:“少拍马屁!速速去办事吧,这件事办得好了,说不定青史之上也会留有一笔,你小子捡了大便宜!”
岑长倩激动兴奋,施行军礼之后,带着欧阳通大步走了出去。
帐内众将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显而易见,正当兵乱鏖战之时,百姓遭遇水灾、水深火热,这个时候右屯卫撇开战局,大力对受灾百姓予以救助,这件事必将受到天下人之称赞,广为流传,成为佳话。
而史官记载这场兵变之时,一定会将这件事栽入其中。
而房俊这种独辟蹊径,开创出“着白衣、系黄带”的救灾部队之事迹,更会被史官大书特书、极力宣扬,因为这代表着最为高尚的“伟光正”!
这是时代的印记,足以流芳百世。
而主持这场救灾的岑长倩,毫无疑问会载于史册之中,若是再过程之中做得可圈可点,则史官必然不吝褒奖……
此等流芳百世的机会从眼前溜走,谁能不羡慕嫉妒?
房俊却对一双双满含酸意的眼睛毫不理会,向外望了望,问道:“什么时辰了?”
孙仁师道:“未时已过,申时未至。”
房俊颔首,起身道:“吾前去会晤武安郡公,请其帮助看押俘虏,也顺道让他去向英国公化缘一点粮食,救助灾民乃是大义所在,总不能让咱们自己勒紧裤带吧?他老家伙如今还是宰辅之首呢,咱们把他该干的事儿干了,他的感谢咱们啊。”
众人哄笑起来。
房俊走出大帐,卫鹰等一众亲兵已经准备妥当,将战马牵到房俊面前,房俊攥着缰绳翻身上马,带着亲兵驶出营地、出了辕门,直奔渭水而去。
等到了渭水岸边,但见前两日还是水波不兴、旖旎流淌的渭水,如今已然是浊浪滔滔、奔涌澎湃,河水拍打河堤发出隆隆声响,浑浊的河水翻滚涌荡泛着沫子,无数杂物从上流冲刷而来,在水波之中载浮载沉。
房俊蹙眉,这等情况之下,行舟河上危险重重,万一被一截树干撞击就有可能翻船,此前未能料到这等情况,薛万彻这人一根筋,若是不顾河水凶险执意渡河而发生意外,自己可就心中难安、抱憾终生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眼尖的卫鹰便指着河面道:“来了!”
房俊定睛看去,只见翻涌激荡的河面上,几艘船只正由对岸横渡而来,在河水中载浮载沉,看上去随时能能被奔涌的浪头吞噬,危险重重。
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
好在最坏的情况并未发生,小半个时辰之后,几艘船只终于横渡渭水,来到南岸,薛万彻当先跳下船,蹚着浑浊的河水来到房俊面前,笑容灿烂,露出一口白牙:“还好没迟了,否则误了你的大事。”
房俊没说话,上前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重诺守信,薛大傻子还是有几分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