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鹤宫虽然地方不大,地势也不够陡峭,但是整片山岭绵延数十里,其后山更是沟壑连绵、山岭纵横,便是万余人藏身其中也难以搜索,万一这高句丽将领当真遁入其中,一心逃逸,绝无再次将其俘获之可能。
总不能将麾下数万大军撒进这大山深岭之中,而不是顺势而下直取七星门吧?
孰轻孰重,他自然分得清。
此刻得了校尉提醒,固然心中依旧恼怒,却不能不顾全大局,只得恶狠狠道“一群球攮的混账东西,就不知道冲上去将其生擒活捉,这一刀让老子来捅?”
他粗壮的手指头在身边亲兵、兵卒的脸上一个个点过去,叫嚣道“都给老子等着,待到此战结束,老子一个个收拾你们!”
身边兵卒一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跟随这位大爷多年,岂能不知其性情?犯起混来那是毫不讲理,甚至可以用不可理喻来形容,鞭笞、军棍无所不用其极,恼火起来打死一两个兵卒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混账东西,都愣着作甚?赶紧将溃兵杀得杀、俘得俘,安鹤宫内清理一遍,然后即刻发兵直取七星门!”
薛万彻被这群愣头愣脑的东西气坏了,一顿喝骂。
周围兵卒顿时作鸟兽散,原本各个战战兢兢,唯恐什么实情没做好激怒这位大爷,可是想到马上就能抵达平穰城下,猛攻七星门,或许破城之首攻就落在头上,立即热血沸腾,一个个红着眼珠子嗷嗷叫着冲上已经逐渐溃散的高句丽兵卒。
凄风冷雪之下,高句丽兵卒兵败如山倒,高延武惨死唐军乱刀之下,士气登时崩溃,四散溃逃。
唐军五人一伍,分成无数个小队,互为依托,对溃散的高句丽兵卒追击剿杀,安鹤宫内一片狼奔豸突,哭嚎震天。
将近黎明时分,安鹤宫内战事逐渐结束,唐军已然完全战局各处。
“启禀将军,此战歼灭敌军四千余,俘获五千余,另有军械辎重无数……敢问将军,那些重伤之俘虏应当如何处置?另外,有零星溃军遁入安鹤宫后山,那里山高林密、沟壑纵横,追剿极不便利,是否需要继续追剿?”
战后统计报上来,薛万彻按照之前长孙冲密信告知安鹤宫内驻军一万来计算,差不多已经悉数剿灭。
缺口在不足千人,想必便是遁入安鹤宫后山的那些溃军。
一场大战下来,一万人的守军阵亡将近一半,力战而俘者将近一半,只有不足遣人溃逃,这已经算是战斗力极为强悍的军队了。
坐在收拾整齐的营房之中,薛万彻捋了捋胡子,有些为难。
溃军也就罢了,尚不足千人,又能翻起什么浪花?为了这千余人而前去安鹤宫后山的沟壑密林之中大肆搜捕,实在是得不偿失。
反倒是那些重伤的高句丽兵卒,让薛万彻不知如何处置。
按照他以往的作风,战场之上重伤者几本不可能救治过来,早死晚死都得死,与其浪费药材粮食予以救治,还不如干脆一刀杀了来得痛快,最次亦是将其弃之荒野,任其自生自灭。
可是眼下毕竟已经抵达平穰城下,唐军对待俘虏的态度将会有很大程度影响到平穰城内高句丽守军的士气。
万一因为“杀俘”而导致高句丽守军兔死狐悲、同仇敌忾,极有可能使得唐军攻城难度大大增加。
尤其是薛万彻层听闻陛下提及,渊盖苏文先前已有议和之意,虽然此事一直没有进展,谁又能保证渊盖苏文不是心存侥幸,想着等到事不可为之时再议和投降呢?
如果因为“杀俘”使得渊盖苏文感受到唐军的暴戾狠辣,唯恐投降之后也遭受此等下场,故而强硬反抗,使得唐军损失惨重……这个罪名薛万彻可背不起。
杀又杀不得,养起来又会严重拖累大军辎重,想必李二陛下也不愿见到,真真是左右为难。
想了想,薛万彻脑中灵光一闪,道“将俘虏缴械之后就地看押,然后奏报卢国公,请卢国公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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