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公,万万不可啊!”
“房二郎,这位是个好官呐,虽然逼迫于你,可毕竟为了咱们百姓,能否网开一面?”
“呸!房二棒槌何时讲过道理?这就是个浑人,颠倒黑白、陷害忠良,大大的奸臣!”
“诶,这话过了啊,咱关中百姓哪一个不曾受过房二郎的恩惠?总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吧!”
……
周边百姓群情汹汹,纷纷替裴翼求情,毕竟裴翼之行为固然对房俊不敬,但初衷却是为了百姓治理水患,以房二郎之心胸气度,非但不应责怪,更不能将其抓捕。
裴翼则面对百姓,大声道:“诸位不可如此,房二郎乃当朝重臣、权倾朝野,代表着朝廷颜面,吾以此等小道逼迫于房二郎,实在过错极大,汝等替吾说情,岂不使得吾有裹挟民意之嫌?只要房二郎能够自兴教寺取来石料,吾纵然鞭笞及身、丢此官职,亦无憾矣。”
一番话说得百姓热泪盈眶:“此清官也!”
“二郎若执意加害,岂不是颠倒黑白、惩善扬恶?”
“二郎莫要自误!”
……
亲兵唯命是从,上前将裴翼摁倒在地,用绳子将其双手倒背捆绑,裴翼面色淡然,怡然不惧,一身凛然正气。
马周瞅了一眼裴翼,小声对房俊道:“此人动机不纯,但大庭广众之下若是将其抓捕,必将引起舆情纷纷,对二郎名声极为不利,当暂且放过,从长计议。”
在当前这些百姓眼中,裴翼就是一个不惜代价也要为治理水患取得石料的清官,为了百姓的家园、性命,宁肯得罪房俊这样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今儿丢官去职、锒铛入狱,而抓捕这个清官的人自然就是奸臣、坏蛋。
百姓们的心思就是如此单纯,非好即坏、非黑即白。
房俊微笑道:“名声这东西于旁人有用,于我却是无用,以我今时今日之地位、权势,若还自珍羽毛要一个礼贤下士、公正廉明的名声……想学习新都侯不成?”
新都侯,便是王莽。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王莽其人为人谦恭、克己不倦、清正廉洁、礼贤下士,几乎具备了所有人性的优点,朝野上下对其交口称赞,认为他能与古代圣人相媲美。
然而这样一个名声几乎接近于完美之人最终却篡汉自立、成立新朝,成为千古典范,自此爱情名声之辈便深受世代帝王忌惮,唯恐自己身边再出现一个王莽……
马周想了想,颔首便是认可。
皇权至上,位极人臣者自当谨言慎行,以免触碰皇权之禁忌,否则就算是父子手足亦能反目,何况只是区区一个臣子?无论房俊对于李承乾如何重要,一旦涉及皇权,便再无情分可讲,要么皇帝狠下辣手剪除威胁,要么房俊当真效仿王莽,篡夺社稷……
以马周对房俊之认知,后者断然不会发生,如此就更要注意。
房俊对亲兵道:“将此獠拿下,交由‘百骑司’审讯,就说吾怀疑此獠阻挠治水且破坏吾之名誉、用心险恶,有阴谋颠覆帝国之嫌疑,请‘百骑司’严加审问,并厘清其平素往来密切之人,一一予以甄别,但有发现行为不轨者,无论何等身份,一律缉拿审讯!”
或许此次潏水决堤并非针对自己的阴谋,但裴翼此番言论一处,无论自己是否前往兴教寺索取石料都陷入被动,要么背负漠视百姓受灾之罪名,要么得罪整个佛门,算得上是手段不低的“阳谋”。
而这个裴翼身为工部官员,适逢自己在场便挑动出这样一桩事情,若说只是无心之失,自己万万不肯相信。
“喏!”
亲兵将裴翼抬起,拽着便往后走。
裴翼面色大变,千算万算没算到房俊居然身居高位依旧不改“棒槌”脾气,根本不在乎什么名誉便要将自己拿下审讯,“百骑司”那是什么地方?好人进去都得扒层皮,何况自己当了大半辈子官怎说得上清清白白?
当即大叫道:“汝岂能恣意构陷、恶意栽赃?”
房俊悠然道:“是否构陷栽赃,你说了不算,待到‘百骑司’严查之后,若证明你的清白,吾自会登门道歉,否则,你就等着罢官去职、阖家流放吧。”
当今陛下不愿杀人,但对于流放却情有独钟,毕竟边疆人口稀少,若想长长久久占据那些蛮荒之地就必须持续不断的移民充边才行,而普通良家子谁愿意背井离乡颠沛万里?唯有那些犯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犯人按照罪责不等,在边疆于军队监控之下“劳改”不同时间之后,会被分配土地、房舍,得到当地户籍,世世代代卫国戍边、开垦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