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仿佛在眼前出现一副俯瞰的长安地图,各方兵马、势力分布都清晰可见。
张亮忍不住问道:“叛军之精锐围攻武德殿,不知越国公可有退敌之把握?”
房俊瞅了张亮一眼,淡然道:“郧国公亦是久历战阵之人,当知晓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未到最后,谁敢轻言必胜?相反,若心中怀有必胜之心反而容易导致军队懈怠,骄兵必败的道理无需在下教你吧。”
最近对张亮的“压迫”似乎放松了一些,这家伙就开始上蹿下跳,看来还是得狠狠的压榨才行,就是个贱骨头……
张亮被怼了一句,不敢发怒,但依旧问道:“最起码越国公应当详细叙说一下武德殿周边态势吧?陛下居于宫内,不知外间状况,总不能两眼一抹黑的瞎猜。”
房俊不理会这厮言语之中的陷阱,缓缓道:“叛军自昨夜开始围攻武德殿,自武德门、虔化门两个防线发动猛攻,数万叛军轮番上阵、片刻不歇,右屯卫以及禁军血战整夜、死守宫门,现在两处宫门之外已是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众人微微色变,单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可体会到宫外战斗之残酷。武德殿弹丸之地,要承受数万叛军轮流不息潮水一般的猛攻,守军所要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稍有不慎便会被叛军在某一处突破,进而导致战线全线崩溃,守军将士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稳守防线。
而从房俊血红的眼球,便可知这位是如何的殚精竭虑、压力重重……
现在的房俊无论威望、声势、地位都令在场大臣感到羡慕嫉妒,但大家也都得承认,一切都是房俊应得的。
李承乾微微颔首,问道:“听闻越国公昨夜便将预备队拉出去做好出击的准备,但即便军情紧急却一直摁着,不知是何缘故?”
“陛下明鉴,预备队之存在不是为了以防万一,而是寻找叛军的破绽力求一击毙命、彻底扭转战局,既然城南的薛万彻、郑仁泰不能入城,春明门外的卫国公也不能率军入城平叛,那么即便放出预备队也不可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臣有信心在不上预备队的情况下守住宫门。”
房俊解说一番,而后目光灼灼、言辞铿锵:“微臣居于一线战阵,对敌我之态势了如指掌,对于如何作战有着详细且缜密的计划,旁人不应横加干涉,以免贻误军机。”
提醒了李承乾一句“你若用我就别怀疑我的能力”,以免这位皇帝慌乱之下胡乱下令导致战局糜烂,而后更是将目光在刘洎、张亮等人面上一一扫过,警告道:“若有人擅自谏言指手画脚,有动摇军心之嫌疑,还请陛下以严厉的惩戒予以威慑,以免彼辈心怀叵测、包藏祸心!”
老子率领麾下儿郎在前边打生打死浴血奋战,岂能容许汝等屑小在背后搬弄是非、横加干涉?
刘洎、张亮的面色极为难看,但此刻摄于房俊的气势,却讷讷不敢多言。
谁都知道这位的棒槌脾气,万一呛起来收不住被摁在这大殿之上揍一顿,只怕皇帝顶了天也就是申饬两句,倒霉的还是他们……
许敬宗自然不会放过这样踩踏刘洎的机会:“越国公之言有理,文官治国、武将定天下,这是由古至今传下来的至理,不懂的地方胡乱插手,乃是乱政之由,吾等臣子当引以为戒,否则造成不可承受之恶果,纵然削爵罢官亦是难辞其咎。”
刘洎、张亮面孔涨红,却齐齐闭嘴,没有反驳。
房俊笑了笑,没有符合许敬宗,而是看了眼默不吭声的李勣,对李承乾道:“英公在陛下身边以供谘议,足矣让陛下对外间战局了如指掌,若是有何难以委决之处,不妨征询英公意见即可。”
这老阴货想要置身事外,岂是那般容易?
李勣面无表情的与房俊对视一眼,道:“陛下但有所问,微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承乾欣然道:“诸位爱卿皆乃朕之肱骨,当此危局之下仍然不离不弃,朕心甚慰。”
顿了一顿,道:“河间郡王奉朕之命出城会见卢国公,得到卢国公必将死守咸阳桥之承诺,以越国公之所见,可否让城南的薛万彻、城东的卫公放弃城门防御,入城平叛?”
房俊略作沉吟,没有回答李承乾的话,而是询问李勣:“英公对此有何看法?”
李勣没有对房俊一而再“拉他下水”的举止有所表示,而是直言道:“卢国公于国尽忠,慷慨之士。”
李承乾若有所思,“于国尽忠”的意思是程咬金忠于大唐不会背叛,但究竟忠于哪一个皇帝,却是未知之数……
房俊道:“微臣也有此担忧,武德殿防线暂且巩固,尚未至糜烂之时,还是等到卢国公抵达咸阳桥再商议下一步计划,若时局不利,再行论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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