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嘴，闭了闭眼，左手掩去那抹泪痕，再次加深了掌中的魔气，半握着对准自己的眼眸，猛地用力，生生将它从眼眶中扯了出来。鲜血喷溅而出，将他的脸庞染成了一片血红。
身体虚浮再也不受支撑，他软了身子，只能瘫倒在墙边，眼前是一片至深的血红，现下，只余刺骨的痛。
不，这要比刺骨之痛还要痛上百倍，真的…真的很疼。他好像呼吸不过来了，他又一次想到了渡覃，他想，覃儿当时，会不会也是这般……
他感受到不存在的眼中有热泪滑落，不过…不过此刻应该已是血泪了罢。
他淌着血泪，摇头低泣道：“不能…不能这样，还要继续…继续下去…”
他稳了稳身子，颤着手用魔气褪去了掌心淡色血眸下可怖的、殷红的血色。
漂亮的血眸变成了红色的彼岸花，他施了禁术，颤抖着将花朵缓缓移向渡覃的右眼，花朵在渡覃的眼中绽放色彩，晕染出一片血红，化作他的瞳眸。
“…还有一个，很快…很快就好…”
凌秋水低声呢喃，咬紧牙关，掌心之上，魔气再次如同漩涡般汇聚起来，他半握着拳，毫不犹豫地对准自己的左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竟是生猛地将眼球从眼眶中剥离，鲜血顷刻间喷薄，溅洒在他苍白的脸颊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彻底将他右眼下半干的血泪全然覆盖。
他的魂魄好像脱离了肉身。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人无底洞的眼眶，他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低吼从那人口中发出，响彻整个空间。他看到那人嘴唇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嘴角的鲜血大汩大汩地溢出。
他哭了。他摇头，不，不能这样，要继续的，很快就好。
于是他强忍着蚀骨灼心般的痛苦，榨干最后一丝力气，覆去了掌心深不见底的血色，将那棕色的瞳眸化作赤红的彼岸花，颤颤巍巍地至在渡覃眼眶中，做完这些，他终于不堪重负，双膝跪地，如被抽去脊梁的大厦般轰然倒塌，他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似乎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喵。宿主您很棒很勇敢！别急，009这就帮您将“翎羽灯”炼化为您的双眼！】
他得以喘息，终于结束了。
感受一阵阵暖流在眼眸中翻涌，那“翎羽灯”化作了他的眼眸，助他再次重见光明。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秀了秀不存在的肌肉，开始嗷嗷乱叫——
“哈哈！没想到吧，我又活了！”
重获光明后，他精力居然出奇地旺盛，瞪着大眼仔仔细细地欣赏着地上刚刚被他一脚踹飞的老鼠，他甚至觉得这老鼠都可爱极了。
他兴高采烈地在牢狱中上下乱窜，隐约听到一阵低泣，心里泛起问号，皱着眉头想用自己漂亮的大眼睛看看是谁在奏响这美妙的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