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对秦明远多有吐槽,但云夏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早就练就了一副面不改色的假面。
他妥帖地安置了秦明远,目送秦明远离开小院,这才有些头疼地回望秦寻雪离去的方向,想起陛下的命令,一时间竟是恨不得直接离开。
小皇帝给的命令说难也不难,只是给周泽年带句话,无非是叮嘱周泽年莫要辜负秦寻雪的心意,若是周泽年敢欺负秦寻雪,小皇帝将不惜一切代价,与周泽年不死不休。
但问题是……秦寻雪虽然极为重视这场婚事,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桩婚事实际上压根没有任何约束作用,是一桩交易,是秦寻雪的心愿。
拜了天地又如何?成婚的双方谁又是在意礼教之人?秦寻雪那头还埋藏着一桩祸事,有没有日后都不知道。
念及此,云夏的面容几经变幻,最后停留在一个略带无奈的苦笑上。
他还能怎么劝呢?
秦寻雪并不知道云夏又在想些稀奇古怪的事,她像是只欢快的鸟儿,飞向了秦夫人。
本名吴清墨的秦夫人站在那件华丽的嫁衣前,久久无言。她伸出手抚摸着嫁衣上的花纹,竟是不自觉想要掉眼泪。雀枝劝她:“夫人,小姐马上要进来了,这可是高兴的日子,夫人怎么还哭了。若是让小姐看到了,指不定要多难过。”
吴清墨听了,捻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来:“是了,在大周的事也快结束了,我该高兴才是。”
外头传来一阵动静,秦寻雪兴致勃勃地推开门,对吴清墨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阿娘!您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吴清墨对秦寻雪依旧是一副宠溺的模样,她摸了摸秦寻雪的头发,眼神慈爱又温柔:“你成婚这么大的日子我怎么可能不来,只是路途遥远,陛下准许我来时,我尚且不知能不能在你成婚前赶来,便没有告诉你。”
秦寻雪了然,轻描淡写的背后定然是和小皇帝几番掰扯的过程。小皇帝一向喜欢将事情做到利益最大化,吴清墨和秦明远来这一趟,于他而言是无益的。
但吴清墨却说:“是雅韵那孩子,她怀着身孕还想来大周,我们劝住她花了些时间。”
秦寻雪早早便知道齐雅韵怀孕一事,也知道这个孩子注定只能是齐雅韵一个人的孩子。因为这件事,小皇帝对齐雅韵多有包容,也就导致他们都不敢劝齐雅韵,最后还是吴清墨劝住了她。
秦寻雪属实没想到齐雅韵还能闹出这么一出来,不禁有些无奈:“阿娘,你知道的,这场婚事不过只是一场戏,只是我……只是我沉浸其中罢了。”
秦寻雪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但她想,若是自己和周泽年始终没有这么一场婚事,她会觉得难过。
所幸周泽年愿意理解她,周泽年也期盼着和她有一场婚礼,于是事情便这么合情合理地发展了下去,天家喜事,盛大又喧嚣,轰轰烈烈地准备了好几月才落下帷幕,明日便是检验这场婚事的时候,秦寻雪难得有些紧张。
吴清墨有些怀念地看向那件嫁衣,语气带笑:“这也是阿娘的心愿。”
秦寻雪嫁给齐峥那一回,吴清墨与秦寻雪闹得很僵,她没有为秦寻雪添妆,也没有送秦寻雪出门,秦寻雪砍倒了她和自己亲手种下的树,再也不回头。吴清墨哪里不惋惜?只是她没有说出口罢了。
吴清墨轻抚着秦寻雪的脸,眼神中满是怀念:“阿娘为你埋下的女儿红也有二十余年了,此番前来,我也带着那几坛女儿红,阿寻可要与我同饮?”
秦寻雪眨眨眼,俏皮一笑:“明日可是女儿的大日子,自然没办法与阿娘痛饮一番,不过喝几杯倒是做得到。”
于是两人在院中坐下,雀枝将女儿红呈上,两人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