艄公修桨修了半个时辰，杨风荷也和柳景长聊了很多。
从如今，聊到以前。
“原来你是这么胆小的吗？”杨风荷笑话柳景长，这么大了还不敢一个人睡？
“也不是胆小怕黑，而是怕被人丢下，那样我就是一个人了。”柳景长这病是小时候落下的，似乎好不了了。
“一个人也挺好，清静。”杨风荷低着头，如果她能是一个人就好了，再也不要听大姐的话，做她不想做的事。
“你这是怎么了？”柳景长再是迟钝，也发觉杨风荷今夜与他出来游湖，是很不对劲儿的事了。
按说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深更半夜和男人出来就很不好了，何况还是游湖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柳景长，你如果不走，就要娶我了。”杨风荷望着被她吓呆的柳景长，伸手一把抓住他衣领，把他拉到面前来，闭目吻上了他的唇。
柳景长瞪大了眼睛，心跳极速加快，像擂鼓一样，咚咚咚！
“柳景长，两个选择，一是今夜离开清水县，二是留下来与我拜堂成亲。”杨风荷与柳景长四目相对，这是她最后给他逃命的机会了。
柳景长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
道：“杨……杨……杨姑娘，我……我不是……不是不能娶你！而是要……要父母……”
杨风荷捂住了他的嘴巴，偏过头去红了眼眶：“柳景长，你真是疯了。”
“没疯！”柳景长握着她的手，认真的说道：“我娘说过，我们只要带着媳妇儿回家，就不用再出来了，可以安安乐乐的在山里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只偶尔打理一下家里的生意就可以了。”
杨风荷红着眼眶，回头望着他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与你身份差异极大，不可能……”
“我娘会有办法，因为她是无所不能的阮村正！”柳景长对此一点不担心，就算是官民不婚，娘也有法子用利益给杨风荷换一个县主封号，到时候，他们就没有身份差异了。
杨风荷望着提起自家母亲，就笑得像孩子的柳景长，她真的好羡慕，也想有个母亲这样疼爱她，为她遮风挡雨，把她宠成长不大的孩子。
可这一切都是痴心妄想，她不是柳景长，没有柳景长这样好的命，她背负的东西，一辈子都丢不开了。
“杨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柳景长望着今夜总想哭的杨风荷，这一点都不像她了。
“我没事。”杨风荷抬手擦干眼泪，又冲外头喊了一声：“桨修好了吗？”
“诶！修好了。”艄公听他们两个似乎不是因为矛盾，好像是身份差异的事，也就不多事留人了。
画舫动了，在月下湖水飘啊飘，就像无根的浮萍，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飘向何方。
艄公划摇着桨，唱起了一首渔歌。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杨风荷重复着艄公唱的渔歌子，目光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灯火阑珊，忽然觉得光明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