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军已经大乱,唐军士卒乐呵呵地数着自己割下的卫军左耳,这都是实打实的军功。
“珣,你割了多少?这次能升任百夫长了吧。”
李剑珣脱下几个卫军的袍子,绑成口袋,满满当当的装了好几袋。
“不是,这些都是袍泽的,还有他们的名字。”
面容沧桑的军汉啊了一声:“能埋到家乡已是不易,没想到也做了有名有姓的鬼。”
李剑珣活动一下酸麻的手:“军里要求把名字写在衣领,是为了方便管理,我割下这块布,和将士们放到一起,也算是一份心意。”
“从来没人这么想过,我本来觉得耳朵能回去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几个面上伤疤交错的汉子眼含热泪,也帮起了李剑珣。
“我们也来帮忙,大家日后都不是孤魂野鬼啦。”
唐军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卫军则开始搜刮前军尸体带的宝贝。
“不愧是累世公卿,这甲胄,刀剑都是上品。”
卫军主将清点着,一张黑脸笑的像朵菊花。
贵族子弟们带出来的金锭,绸衣都可以归自己处置,王答应只要甲胄和兵器,其他的可以分给士卒。
“大王还是慷慨呀!”
见军功,辎重都收拾干净,大雨也停了,白竹便下令纵火:“泼油,点火!”
一桶桶黑色粘稠的液体倒在湿淋淋的战场上,大火熊熊升起,尸体的腥臭混合着火油的呛鼻,烟气蒸腾,修罗地狱大概就是此般景象。
“一人一碗,必须都喝!”
唐军架起锅灶,防治瘟疫的药材熬成一锅锅黄绿色泛着怪味的药汤。
这是唐王定下的规矩,目的是为了预防大规模非战斗减员。
“喝了吧,咬咬牙就下去了。”
老兵把药汤给不愿意喝的新兵灌了下去:“不想死就喝,更苦的日子在后面呢!”
李剑珣静静看着,一口喝尽腥苦的药汤,她活了下来,很多人却变成一捧青灰。
烈火烧了一天,唐军开始挑水扑火,焦黑的土地散落着白色的骨渣,红色的河水一浇上去,嗞啦嗞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动作快点!完事就能回去了!”
几个校尉大喊:“今天有鹿肉獐子和猪羊,干完就能吃!”
打了胜仗,自然要犒赏,唐军的规章精细,士卒们的生活要比他国好很多。
再加上军功制的推行,士气高涨,人人敢战,全国上下为了爵位而疯狂。
李剑珣和战友一样大口吃肉,她忍着吐出来的欲望,硬生生咽了下去。
处理粗糙的肉极度腥膻,没烤熟还带着血丝,肉汤浮着一层油,比起宫里精细的食物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较之干巴巴的锅盔更难以下咽。
军汉们吃得很香,他们又活了过来,吃到了珍贵的肉食,拿到军功回到家乡买几亩薄田,没娶妻的可以说上一门亲事,美好幸福的生活就在眼前。
虞国,乐陵。
“卫军大败也是正常,哎,再发兵已经没用了。”
虞王没想到卫军败得如此痛快,他的算盘落空,肥胖白嫩的脸气得发青。
“大王,我们虽然没拿到好处,可也没受损失,越国三千步卒还困在筠水,卫国伤亡三万,唐国一万,咱们可什么都没少。”
王徵不愧是老官场,迅速找了理由安慰大王。
“说的也是。”虞王眯起眼睛,“唐王、越王会不会气的跳脚,卫王好阴损的计策。”
虞王聪颖,这等借刀杀人的阳谋他自然看出来了。
“我们就继续看好戏吧。”
“阿祁,你真是神仙!我看出来了。”姬琮说得斩钉截铁,十分笃定。
“我的确是修士,但远远达不到神仙的程度。”崔祁很无奈。
他始终是个懒人,有法术作弊就不想干活,起初还能装下去,现在是摊牌了,不装了。
“这等手段都不是神仙?我那个姑姑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姬琮的脸色渐渐好转过来,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朗。
“我就一个修道的,至于你姑姑有什么本领,我也不清楚。”崔祁第一次听姬琮谈及姑姑,还有不为人知的能力,来了兴趣。
“小时候我觉得姑姑是最厉害的人了,她有一口弯刀,平时不见她用。有一次我看到她出刀,寒光一闪,那个人就死了,我都没看清她挥刀。”
姬琮回忆起小姑姑的英姿,那时他还小,后宫里来了刺客,宫女们吓得尖叫,年幼的公主息追了过去,一刀就杀了刺客,随后趁势跳进了结着冰的湖里。
“然后她就跳进湖里,那时正是冬天,湖水冰凉刺骨,我不知道姑姑为什么要跳进去,只好大喊救命,捞出来时姑姑已经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