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义每多屠狗辈,这句话听起来可能像是咱们这些出身低微,没怎么读过书的人给自己脸上贴金。”
“可问题是……”
刘邦已经没有将自己当成皇帝了,他现在的这些话,完全是站在自己还是那小小的泗水亭长的立场上而说。
“问题是,我跟樊哙、夏侯婴这种屠狗辈,即便再是愤怒,再是昏头,又能做下多大的恶?”
“从前咱们的仇人可不少,真要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肆意妄为,那凭我们自己,就是将刀给砍卷刃了,砍个三天三夜,怕是杀几十人也将自己累死了吧?”
“毕竟不是谁都能跟项老弟比的。”
“可文人呢?”
“那些文人笔杆子一动,就是数万万百姓的生死。”
权力之大,大到刘邦都忍不住心惊。
“屠城很恶劣对吧?”
“古往今来,领兵之人多少都做过类似的事。”
“可他们屠城又能屠多少人?”
除非有每战皆能先登斩将的怪物,否则想要攻下一座城池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而在这段时间里,该逃的百姓也都逃的差不多了。
城破之后,纵使攻城者下令屠城,虽依旧残忍,依旧恶劣,却没有绝大部分人想象的那么多。
反观那些玩弄笔杆子的文人。
赈灾之时,他们拿笔稍微抖一抖,改个一二,伸手拿个一二,层层剥削下去,往往就是数万万人活生生被饿死的结局。
武将得屠多少城,才能赶上他们造下的冤孽?
答案是永远也赶不上。
“可是呢?凡是下令屠城的将领,每一个都被钉在了史书的耻辱柱上,而那些伸手的官员,大部分却能全身而退,甚至还能得个善终。”
“萧何,你也是玩笔杆子出身的,你跟寡人分析分析,他们的良心,当真就不会不安吗?”
刘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了。
或许是这些话在他心中憋了太久,已然是不吐不快。
实现大一统之后,他便下旨令百姓休养生息。
也就是在这一番旨意过后,武将的地位便是急转直下。
哪怕樊哙那样的莽夫,在那之后都想往文官的队列靠拢。
随之而来的是,文官地位无限拔高,乃至于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
文官武将相互制衡,这个假设从始至终都只能是个伪命题。
有仗打的时候,武将就是无人能比,没仗打的时候,整个朝堂就是文官说了算。
偏偏这些文官,在刘邦看来就是不做人事!
或许汉初的那些官员都还不错,算是能做实事的,可后面呢?
尤其是看到东汉末年的场景,他对于祸乱朝纲的那些官员更是憎恶到了极致。
所以不止是在这场挑战中,离开这场挑战之后,对于鱼肉百姓而充实自己的官员,他也同样会从重严惩!
“他们的良心……”
“兴许还真的不会不安。”
在苦笑声之中,萧何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无奈。
那些人,他们又怎么会良心不安呢?
他们不过是动动笔杆子罢了,在他们心中,杀那些百姓的从来都不是他们,而是天灾。
是天灾杀了数万万乃至于数不尽的百姓,而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救援不力罢了。
手上并未沾血,也并未亲眼看到百姓饿死的惨状。
不安?